人个个身不由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已经绕到舱外的林青青浑身一震,一颗晶莹的东西突然落在手心。
在船上呆得到底难受,加上小懒的撺掇,云韩仙带着铁斗和铁萁步下船来,沿着岸边的集市信步游览。
落水镇附近一马平川,没有高山阻挡,天气比太平还要暖和,各种各样的花争奇斗艳,把个落水装点得花园一般。
到底是南平河上的商业重镇,落水镇上没有京城太平南平河畔的文雅气息,到处是着短衫草鞋的朴实汉子,叫卖声和哄笑声此起彼伏,加上歌女的淫词艳曲,护母心切的小懒连连侧目,生怕“贤良淑德”的娘亲被人得了便宜。
云韩仙强忍笑意,牵着他的手缓步而行,在歌声热闹之处故意驻足。一行人男女个个超凡脱俗,无比俊秀,连小娃娃都像从年画中走下来,自然引来诸多热辣辣的目光,有几个胆大的男娃紧紧跟随,朝小懒打招呼。
“幼稚!无聊!白痴!”小懒骂声不断,拖着云韩仙的手嚷嚷着要回去,铁斗和铁萁乐得轻松,也准备打道回府。
“泥娃娃!卖泥娃娃!”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云韩仙猛地回头,正对上一双泪水盈盈的眼睛,心里惊呼一声“终于来了”,朝那方遥遥微笑,用力点头,将小懒的手一捏,低声道:“去抢泥娃娃回来。”
说完,她似乎陡然生出无穷力气,似在和小懒生气,甩开他的小手,大步流星离开。
她不得不暂时逃避,林巧一身素服,显然是知道消息,第一次欠下人命,还是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她如何承受得住良心的宰割!
小懒会意,哇哇大哭,“我要泥娃娃!我要泥娃娃!”见云韩仙带着侍卫走远,他似乎有些措手不及,呆立了一会,突然回头冲向卖泥娃娃的老妇,抢走两个泥娃娃,拔腿就跑。
林巧大叫起来,周围的人见小孩子调皮,开始起哄,看那母子也不是付不出帐的人,倒也无人相帮。林巧连忙追了上去,有小懒开路,一路畅通无阻上了船。
气喘吁吁追进舱房,林巧立刻拜下:“林巧参见门主!”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棋子模样的黑色物体,双手高高举起,云韩仙托着她起身,却被她不着痕迹避开,只得将那物事接过,第一眼就看到上面的“暗”字,不由得心头一阵狂喜,强作镇定道:“这是什么意思?”
林巧用力磕了三个响头,肃容道:“夫人早将此令交给我,暗中吩咐,暗棋门以后尽数交给门主,请门主担起这个重任,将所有乌余人拯救出来!”
真正听到这天大的好消息,云韩仙却再也笑不出来,将那墨玉棋双手捧在手心,只觉得这小小的身份标志越来越沉,似乎要压垮自己瘦弱的肩膀。
“门主,”林巧突然哽咽道:“我们大人和夫人死得太惨了,你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云韩仙怔怔道:“他不是……”
“他不是气死的,是被人毒死的!”墨十三慢慢踱进来,朝林巧微微颔首,沉声道:“对不起,我早收到消息,一直不敢跟你说。我舅舅中的是翡翠后宫一种慢性毒药无欢,毒药无色无味,极不易被人发现,毒发时与气血损耗过度,脏腑衰竭的症状相同。”
“我的天!”云韩仙喃喃自语,连退两步,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青灰的脸和一滩暗红的血,厉声道:“是谁预谋已久,定要置他于死地?”
墨十三并不答话,黯然道:“还有,招夫人是自焚而死,最后留下种种疑点,引得皇上前来探查。据说……皇上看到一副画,突然发了疯,命人将我舅舅曝尸十日……”
“江玉蝉和汪奴正为他们料理后事,随后就会来与我们会合!”林巧压抑的哭声打断了他的话,“门主,夫人将门主令交给我的时候就说,你若是完不成她的心愿,她定会化成厉鬼向你索债!”
云韩仙浑身一震,朝着太平的方向深深拜下,泪水夺眶而出。
原来她早就知晓自己的狠毒算计,却宁可牺牲自己,成全她的野心,成全所有乌余人。
墨十三脸色惨白,身体悄然晃了晃,轰然跪在她身边。
踏着亲人的血肉,他们的开拓之路终于走出第一步。前路茫茫,不可预料,唯一可知的是,将会有更多的亲人朋友倒下。然而,狭路相逢,血与泪,苦与痛,皆不能幸免。
只有勇者,才是真正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