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人再来打扰我。有任务的时候,我就和安向阳一起出门,没任务的时候,我就坐在办公室里看书。
我和周广玮很少能碰面,通常我们结束任务回来,他们已经出发,等他们回来,我们又出去了。只要他不在,我的心情就能平静许多。而我自顾自生活的姿态,也被很多人说成是不知廉耻。
没过多久,军统准备举行一个授勋仪式,奖励近一年来为党国立功的人员。我也在授勋的名单里,原因自不必说,我参与刺杀了关野雄二。
我初入军统的时候,军衔只是少尉,现在被晋升为中尉。虽然军衔对我们来说,并不如对前线的战士那样重要,但很多人依然把它看做是一种荣誉和认同。
安向阳跟我开玩笑说:“蒋茵,你还真是不简单,你师父我在军统混了那么多年,也不过是个上尉。而你,年纪轻轻就是中尉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淡然一笑,“中尉又如何?反正人人都知道,军统的军衔只是一个名头罢了,跟地位和权力都不挂钩。师父您还是行动处的传奇,而我不过是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女人。”
安向阳眉峰一抖,笑而不语。他知道,无论是军衔还是名声,都不是我在意的事情。玩笑开到这里,再说下去就无趣了。
授勋仪式当天,我被要求穿着深色女士西装,站在台上供人仰视。跟我一起的还有周广玮,他已经是上尉了,基层特务中的最高军衔。
我知道,他的荣誉是名副其实,而我,不过投机取巧罢了。偏生我的“功劳”是那样显著,以至于被上级领导分派了一个代表授勋人员发言的任务。
因此,我参与暗杀关野雄二的事情也就被曝光了。看得出来,一开始对于我站在台上表示质疑的同志,纷纷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情。并且,我也察觉到来自周广玮的气息躁动。
没待我多想,发言的时刻到了。我镇定心神走到话筒边,平淡地开口,“大家好,我是蒋茵。”
底下的人一阵骚动,我看见有些人脸上表示出的不屑神情。显然,我有再大的功劳,也无法抵消我人品差这个“事实”。
我并不介意,继续说道:“没错,我立了功,所以才能站在这里。对此,我并不觉得如何光荣,反而有种羞耻感。为了这个任务,军统牺牲了太多同志,他们才应该被铭记,而我,不过侥幸活下来罢了。我本不该是抢尽所有风头的人,因为这份荣耀,并不属于我自己。”
说到这里,我发现很多人都动容了。是啊,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生死永远是个未知的问题,朝不保夕才是常态。我们都知道这点,但即便知道,还是要在地狱的大门外淌来淌去,因为我们别无选择。
我顿了一下,接着说:“此刻我们在重庆,才能召开这样的授勋仪式,才能把荣誉挂在胸前。然而在沦陷区,很多同志默默地战斗、牺牲,他们可能没有姓名,也不会被记住,但,他们才是党国真正的英雄。我希望我能被淡忘,而他们能够被纪念。”
我的话说得实在冠冕堂皇,以至于台下的观众纷纷鼓起掌来。当然,也有人认为我是故作姿态,以挽救我给别人留下的水性杨花的印象。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话中的确有三分真心,只不过那真心,是留给我想要纪念之人的,比如刘莹,比如我母亲。其他人的生死,非我所能主宰,怪也只能怪这个时代。
我简短的发言结束,和其他同志一起退下台。我在安向阳身边坐定,淡然地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鄙夷目光。
接下来的各种上级训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这样的仪式让我感到无比厌烦,只想快些结束,好让我自在。
然而,授勋仪式的后面还有庆祝酒会,算是给我们放松一下心情。我本不想参加,但因为我是授勋仪式的主角之一,上级没有通过我早退的请求。
我不得不装模作样地接受大家或真或假的祝贺,带着一脸伪装出的笑容,穿梭在人群中。不是我不想寻个僻静的地方呆着,只是我怕遇上周广玮而已。我在热闹的地方没发现他,就知道他肯定躲清静去了。
我被逼着喝了些酒,不觉有些头晕,打算到盥洗室去避一避,顺便抹把脸。趁人不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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