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许嘉函微笑着回应,然后冲我点点头,“我们走吧。”
到了食堂,许嘉函颇有风度地帮我和何娇艳打好了饭,这才坐下来,感叹道:“还是局本部环境好,食堂也正经做东西给我们吃。”
“怎么,武汉的食堂不正经做东西给你们吃?”冷冷的声音从我们背后响起,周广玮紧跟着落座。
许嘉函眯着眼睛,一脸被打扰的神情,“周广玮,我说你怎么这么不会看眼色?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刚想跟蒋茵聊聊天,你就出来了。我不在的时间,你们俩和好了?”
我笑,他讲的这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我和周广玮闹别扭,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我回军统也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还不跟他和好,是打算闹到什么时候?
周广玮却冷淡地盯了他一眼,猝不及防地拉了我的手,面无表情地说:“我为什么要看你的眼色?小茵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擅自约她吃饭,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许嘉函一口饭呛在喉咙里,尴尬地咳嗽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颤抖了声音说:“周广玮,你下手够快的!就你这么个没情趣的人,怎么唬得人家蒋茵跟了你?”
“没情趣?”周广玮不满地盯了他一眼,气死人不偿命地说:“可能小茵就喜欢没情趣的吧。”
我看见许嘉函的嘴角抽了抽,举起拳头冲周广玮比划了一下,仰天长叹道:“军统一支花,怎么就插在了你这坨牛粪上。”
他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笑着说:“他要是你牛粪,你就是牛粪的好兄弟,马粪。”
噗!周广玮和何娇艳都没忍住,笑喷了。尤其是周广玮,那一脸得意洋洋的神情就不用说了,还颇为赞赏地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哪里好笑,大概是我平日里正经惯了,冷不丁说句混话,效果惊人吧。
许嘉函难以置信地看了我一眼,继续仰天长叹,“蒋茵,你学坏了,周广玮把你带坏了。”
看他一脸有冤无处诉的悲苦像,和周广玮联合起来欺负他的我有些于心不忍,放下筷子,扯了扯我男朋友的衣袖,示意他开溜。
周广玮并不知道何娇艳对许嘉函报了心思,虽然不解,却也领会了我的意思,拉了我站起来,“我们吃完了,要在上班之前来个短暂的约会,你们慢用。”
然后,他也不给许嘉函说话的机会,拉着我就走。我们来到军统的天台上,我问:“武汉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周广玮沉吟片刻,不无忧心地说:“日本人围剿军统武汉站,凡是挂得上名号的同志,死的死逃的逃。据说日本方面的特务头子叫关野雄二,手段极其毒辣。现在,军统的上峰已经震怒,誓要暗杀关野雄二。只是此人非常警觉,又十分熟悉特务作战的手段,不太好下手。”
我听他这么说,大概也清楚事态的严重性。军统自创立以来,还从未遭受过如此重创,也难怪上峰会震怒。
“那接下来,局里打算怎么办?”我问。
周广玮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语气如常地说:“在武汉已经暴露的同志是不能回去了的。上面的意思,想让尚未暴露的同志,带着从局本部抽调的精兵,重返武汉,组织行动。许嘉函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我心中一惊,隐隐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和周广玮刚对上目光,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现在人员还没有定下来,不用过分担忧。现在许嘉函正在整理报告,上面也要根据那边的具体情况来进行部署。总之,一切都是未知数。”他宽慰我说。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什么用处。一听说要从局本部抽调精兵,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周广玮肯定会在抽调名单里。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并且事实也摆在眼前,他的工作能力的确突出,实战经验和应变能力也是数一数二的。可以说,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
我相信,他自己一定也意识到了这点,只不过怕我担心,才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大概是看我快要哭了,他轻轻将我揽在怀里,一边拍我的后背安抚我,一边柔声说:“没事的,我自打到军统之后,参加过的任务不计其数。能大难不死至今,说明我有活命的能力,老天也待我不薄,放心。”
我悲伤得说不出话来,心中有种深深的无力感。除了紧紧搂住他,此刻的我,竟然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