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早就预料到告诉顾瑾璃身世后的结果,她会煎熬,会痛苦。
但是,这是个必经的过程。
没办法,因为她身上流淌着凤国的血……
“世子,茶来了。”这时,雷子端着茶盘进来了。
分别将茶杯送到陈泽轩和顾瑾璃面前后,他自觉的离开房间。
顾瑾璃眸光微颤,视线落在那萦绕着热气的茶杯上,缓缓道:“你们找到我,想做什么?”
陈泽轩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转头一字一句道:“复国。”
“复国?”顾瑾璃直直的看着陈泽轩良久,随即摇头冷笑道:“你们是疯了,还是痴人说梦?”
“要知道,凤国已经亡了十六年!”
“当年凤国就不是亓国的对手,如今亓国经过十六年的发展壮大,更有称霸天下的资本。”
“而你,和那个人,竟想要复国?呵呵,真是可笑!”
忽然想到了什么,顾瑾璃不敢置信道:“你是南阳王世子,为何要与他一同颠覆亓国?!”
“难道,你也是凤国人?!”
对于顾瑾璃的突然质问,陈泽轩一时语塞。
因为,随着顾瑾璃身世的暴露,有很多复杂的问题也会浮出水面。
比如,她刚才抛出来的这个尖锐问题……
陈泽轩不想回答,只是顾瑾璃的眼神太过犀利,让他无法逃避。
沉默片刻,他故作轻松的似笑非笑道:“你应当知道我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所以他想复国,而我想要这亓国的皇位。”
“各求所需,一起合作。”
他们口中的“他”,便是黑衣人。
顾瑾璃自然知道陈泽轩是个有抱负有谋划的人,只是当他如此直白的表露出对皇位的心思时,她还是多少有点被吓到了。
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来,她只好端起茶杯,低头喝茶。
顾瑾璃见顾瑾璃端着茶杯的手有些发抖,知道自己说的话必定让她受惊了。
但是,除此之外,他真想不到该给她一个什么合适的答案。
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空气就这么突然的安静了。
待一杯茶喝完后,顾瑾璃重重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她抬了抬下巴,捏着袖子,对陈泽轩认真道:“不管我的父亲是凤皇,还是顾淮,我只想说,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前的恩恩怨怨,与现在的我无关。”
“我只是我,顾瑾璃。”
“至于你们图谋,我不关心,也不会宣扬出去,所以还请你们放心。”
她这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很是明确。
一来,她坦然接受了身世,但不代表就会按着他们的意愿去行事。
二来,她不会参与到他们的任何明争暗斗之中。
纠结痛苦了两天,她其实也动摇过。
毕竟,黑衣人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她是凤皇的女儿,所以肩上应当承担起复国的重任。
不仅是为了凤皇报仇,也为了那些无辜的凤国百姓们……
只是,当初与凤瑟一起生活在南山的那么多年,凤瑟对于灭国一事只字未提。
连顾瑾璃的亲生父亲是谁,凤瑟到死都一直隐瞒着。
这就说明,凤瑟不愿意她牵扯到这些陈年旧事里。
凤瑟希望顾瑾璃这一生可以过得快乐无忧,如一条锦鲤一样,自由自在遨游。
不被束缚,没有牵挂。
所以,顾瑾璃在踏入南阳王府的大门之前,心中有了答案的同时也早已做好了决定。
她要按照凤瑟的希冀生活,不能负了凤瑟的苦心。
在说出刚才那番话后,她沉甸甸的一颗心,果真是轻松了许多。
整个人,也如释重负了。
陈泽轩怔怔的看着顾瑾璃,心里不知何滋味。
他不会忘记当初她在得知父亲是凤皇后的失控模样,他能感受到她当时的情绪崩溃。
而现在的她,竟能面色平静的说一切与她无关?
那些血海深仇,她就如此云淡风轻的放下了?
当然,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顾瑾璃能过得快乐,过得幸福。
所以,能听到她这么说,他多日的担忧也就减去了一半。
只是,如果黑衣人知道了顾瑾璃心胸这般豁达,必定是要坐不住了。
毕竟,他想利用顾瑾璃对亓国的恨,来扳倒亓灏,绊倒老皇帝……
顾瑾璃见陈泽轩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面色有些局促,“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就先回去了。”
说罢,她急匆匆的就要推门离开。
“等会。”陈泽轩见顾瑾璃要走,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顾瑾璃回头,看着陈泽轩,等着他的后话。
然而,等了好一会,才听得陈泽轩低声试探道:“以后……你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顾瑾璃瞧着陈泽轩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忍拒绝。
“嗯”了声,她离开了房间。
随着顾瑾璃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陈泽轩只觉得自己的心渐渐的也空了。
他坐了下来,望着顾瑾璃刚才用过的杯子,怅然若失。
没多久,黑衣人在陈泽轩失神的时候带着一股阴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飘了进来。
他眯着眼睛,厉色道:“你为什么没有留住她?”
察觉到黑衣人眼里散发着危险的幽光,陈泽轩不免得心跳漏了一拍,“师父,无论如何,她现在都是亓灏的侧妃,咱们没有理由困住她的。”
“呵!”黑衣人冷哼一声,不满道:“我没有要你困住她,而是让你留住她,等我回来!”
陈泽轩听罢,紧绷的情绪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他给黑衣人倒了杯茶,沉声道:“师父,有些事情,急不得的。”
“她刚知道身世,如果想借着她如何,恐怕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陈泽轩说这话,不过是想将黑衣人糊弄过去。
谁知道,黑衣人听罢,却点头道:“的确,只有她对亓灏彻底死了心,才能心甘情愿的为我们所用。”
陈泽轩没想到自己的话竟会适得其反,因此心又提了起来:“师父……”
黑衣人瞥了陈泽轩一眼,不耐烦道:“这件事情师父自有定夺,不用你来管。”
依着陈泽轩对顾的心意,如果让他知道,要想顾瑾璃尽快对亓灏死心的办法就是不断的制造误会,让他们二人的感情在频繁的相爱相杀中磨光,那么陈泽轩肯定就会心疼死顾瑾璃。
所以,黑衣人并不打算告诉陈泽轩接下来他会对顾瑾璃做什么。
陈泽轩知道黑衣人一定有他自己的谋算,就算是问了,黑衣人也不见得告诉他,只好闭了嘴。
在顾瑾璃放下心灵的重负,一身轻松的回了芙蕖院后,荷香和爱月两个人分别一左一右的扯着她的胳膊,又哭又气。
要不是顾瑾璃提前在梳妆台上放了一张字条,嘱咐她们千万不要将自己溜出府的消息声张出去,两个丫头可能早就急疯了。
顾瑾璃笑着安慰两个丫鬟说自己无事,两个丫鬟见顾瑾璃的心情确实不似之前几天那么阴郁了,也就“原谅”了她的私自外出。
身边有两个关心自己的小丫鬟,脚下还有一只蹦蹦跳跳耍宝的小狐狸,顾瑾璃忽然觉得,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生活其实最幸福。
当顾瑾璃终于扫去了心头阴霾的时候,与此同时,怡心院里的尹素婉却满头乌云密布。
自打被魏廖确诊丧失了做母亲的资格后,她便整日的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不仅如此,还一日三餐后必须要服下那比黄连还哭的汤药。
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以至于在院子里就能闻见。
“主子,吃药了。”双儿端着药碗,从门外进来,对死气沉沉的尹素婉小声道。
尹素婉的眼睛已经哭得肿成了核桃,她看着面前黑黢黢的药,忽然抬手猛地打翻在了地上,“我不喝!”
“反正我以后都无法再生孩子了,还喝这些恶心的东西做什么?!”
滚热的药汁溅在了双儿身上,疼得她下意识的尖叫了一声。
“哎哟,这是怎么了?”一道惊讶的声音,引得尹素婉和双儿都往门口望去。
在看到柳夫人和雪琴二人后,尹素婉的脸色立即比锅底都黑。
她死死的瞪着柳夫人,说话带着刺:“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
“王妃这是说的什么话?”柳夫人勾了勾唇,不以为然道:“要真是看王妃的笑话,我不是应该在您小产后立刻赶过来吗?”
“怎可能拖到现在?您说对不对?”
在得知尹素婉小产并永远都不能生育的消息时,柳夫人比这王府里任何一个人都兴高采烈。
这一连多日,她都兴奋激动的睡不着觉。
连做梦,都会乐得醒来,可见这于她而言是件多么大的喜事。
距离尹素婉小产至今,已经有六七日了,柳夫人自然是故意这么晚才过来的。
为的,就是不给人一种自己幸灾乐祸的感觉。
当然,她也实在是太无聊了,所以过来找些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