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恋的表情,亓灏无奈的叹了口气,又与太后和尹素婉说了几句话后离开了。
尹素婉目光落在亓灏渐行渐远的背影上,然后对着林笙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
那笑容背后,还有一丝得意。
客观来说,林笙确实在医术上很有本事。
既然自己的腿已经好了,那么身上的毒更没理由不解开。
先不管这毒是顾瑾璃还是偏院另外两个女人下的,既然有解毒的机会,她为何不好好把握?
所以,在来的路上,尹素婉故意和双儿串通一气,二人在太后面前演戏,企图通过太后来给林笙施压。
虽然在宫里解毒可能无法掌控到王府后院,可至少无人敢再害她!
只要她的毒解了,那些欠她的账的,曾算计过她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过,不在王府里,始终会有些不踏实。
那几个不安分的女人,肯定又要搞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了……
没办法,只能让桂嬷嬷在暗地里注意着了……
林笙瞧着尹素婉神色莫辨的看着自己,攥着拳头,她暗暗咬牙。
好你个尹素婉,敢在背后坑我,到时候有你好看!
太后见林笙死死的瞪着尹素婉,不悦道:“林笙,哀家的婉丫头,就交给你了。”
“你若是解了她的毒,哀家重重有赏。”
语锋一转,果不其然,又听得她道:“可要是婉丫头有什么三长两短,哀家就只能对你不客气了。”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太后这话,简直是一语双关。
一来要林笙务必要将尹素婉体内的毒清除干净,二来暗示林笙不可出任何差错,不管是解毒期间的还是其他又生出来的事端,总之一旦有事情那肯定就是林笙的责任了,横竖难逃一死。
逍遥子的徒弟又如何?在皇家人的眼里,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罢了!
要生要死,还不由得她说的算?
林笙忍着心头翻滚的怒气,皮笑肉不笑道:“是,林笙必定竭尽全力。”
太后见林笙态度看着还算老实,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终于大发善心的让兰嬷嬷将她带去了偏殿休息。
走难走,逃更是逃不掉,林笙只能既来之则安之,跟着兰嬷嬷去了自己的房间。
尹素婉在林笙走后,说着让太后开心的话,引得她哈哈大笑,气氛好不融洽。
与此同时的某个山间崎岖又隐蔽的小路上,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往前走着。
顾成恩披头散发,灰头土脸,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根树枝做拐杖,那一身华丽的蓝衣已经变得破烂不堪,身上也有好多处深深浅浅的伤,总之瞧着极其狼狈。
若是被熟悉的人看到,哪里敢相信这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顾侍郎呢?
他的身后,跟着同样狼狈的张晓芳。
张晓芳身上的衣裳之前本就是缝满了一块块的补丁,如今又被路上的荆棘等刮破,但还没到衣不遮体的凄惨地步。
她一瘸一拐,有些跟不上顾成恩的速度,于是一脸疲倦的对着他道:“喂,我说你能不能慢点?”
“这么着急的回去,是赶着投胎吗?”
那日,在顾成恩被黑衣刺客一掌打落山崖后,她也一个没注意,让那刺客钻了空子,生生挨了一掌后也跌落下去。
在身子往下坠的过程中,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后却感觉到腰间多了一双沉稳有力的大手。
耳边是呼啸的冷风,她看着顾成恩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顾成恩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握手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将匕首插入山体上后,他们的身子吊在半空中没多久后,还是没找到可依靠脱身的东西,连一根藤蔓都没有。
两个人的重量太重,最后他们便落入了崖底的瀑布之中。
水流急湍,又将他们冲出了很远的地方,待醒来后,发现旁边便是一片密林,他们若想出去,只能钻出密林。
因此,他们便咬着牙从密林里穿行了出来,身上也留下了一条条的血痕……
在掉下山崖后的九死一生到今日这几日的长途跋涉里,顾成恩与张晓芳的关系好像缓和了许多,不似最初那般你死我活了。
饿了山里有果子,渴了有露水,困了随地找个大树靠着休息。
在休息的时候,不经意间将之前官匪之间的误会解除,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不过,大多时候几乎都是张晓芳主动找话题,可顾成恩除了“嗯”之外,极少再多说一句话。
简单来说,他们就像是两个逃难的难民,关键是一路走来,还未看到有人家或者是村落,这意味着他们还是要继续步行好久。
顾成恩脚步一顿,并未停下。
“喂,你真打算就这样走回京去?”张晓芳见顾成恩不搭理自己,于是自顾自话道:“还没走回去,你这腿就废了!”
“本侍郎一定要在二十九日之前抵京。”顾成恩眸光一闪,转头对张晓芳道:“待走出去后,你可以回黑风寨。”
“至于郭达的罪证,待本侍郎回去后会呈给皇上。”
说罢,他又抬脚向前,却听得身后冒出张晓芳的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来:“二十九是什么日子?你该不会是急着回京与情人约会吧??”
顾成恩动了动唇,仍旧不理会张晓芳。
不知为何,被冷落的张晓芳突然内心有种失落感。
轻哼一声,她满不在乎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今日已经二十七了,顾成恩一心想赶回京中,因此就算是腿废了,他就是爬,也要回去给顾瑾璃过生辰。
脚下磨起的水泡破了,血水黏连在鞋子上,他也只能忍着痛赶路。
由于他们当时被水冲得太远,所以老皇帝派去的人和岳云鹏没找到他们。
第二日,顾瑾璃在吃完早饭后,想到还没收到顾成恩的消息,那原本燃着的希望的火苗,一点点熄灭。
心里一阵隐隐作痛,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带着两个丫鬟回相府看看。
顾成恩是相府的嫡长子,如今却没了,顾淮这个作为父亲的,一定会很伤心。
既然亓灏之前说过,她出入自由,因此也就不用再给他汇报了。
不过,亓灏在从杜江口中得知顾瑾璃要回相府后,暗地里派了侍卫保护她。
刚下了马车,顾瑾璃便在门口遇见了迎面出来的顾念时,于是上前道:“二哥。”
“瑾……琇。”门口人来人往,顾念时担心暴露顾瑾璃的身份,故而及时改了口。
顾瑾璃点点头,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顾念时叹了口气,闷声道:“父亲最近因为大哥的事情整日里没精打采的,我瞅着心里不痛快,所以就想亲自去大哥坠崖的地方看看。”
顾瑾璃一怔,轻声道:“皇上的人马都未找到大哥,你一个连马都不会骑的人,怎么去?”
“你就算是坐马车,也至少要两日。”深吸一口气,她似乎已经接受了顾成恩离开的现实,又道:“可能,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父亲因为大哥而难过,这就更需要我们陪在他身边,开导他,关心他。”
顾念时看着顾瑾璃,半晌才道:“你说的是,我去了也是徒劳。”
又长叹一声,他苦笑道:“走吧,一起去看看父亲。”
顾瑾璃“嗯”了声,于是与顾念时并肩往后院走去。
可能是顾成恩“因公殉职”一事,让人感觉太过沉重,所以两个人便静默无言。
“哎哟,哪阵风把咱们的宁王侧妃给吹回来了?”忽然,顾瑾琇那尖酸刻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瑾璃今日是来看望顾淮的,因此不愿与顾瑾琇计较。
二话没说,她装作没听到的继续往前。
“站住!”
顾瑾琇那日被宣王在街上威胁后,私底下也传信过,可她与宣王的关系仍未有任何缓和。
所以,她想着现在的顾瑾璃在宁王府里过得春风得意,如鱼得水,这心里的不平衡越发的严重起来。
一看到顾瑾璃回来,她便像是个准备挑事的公鸡一样,时刻准备开战。
没办法,她想发泄,可又找不到适当发泄的对象。
而顾瑾璃,出现的刚刚好。
可是,对于顾瑾琇的这始终不变的低级手段,顾瑾璃已经麻木了,因此脚下步子不仅没有停下,相反还更快了。
顾瑾琇见状,心里更恼火了:“你给我站住!”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手就要朝着顾瑾璃的后衣领抓去。
顾念时眼疾手快,立即挡住了顾瑾琇的手,压低了声音道:“瑾琇,别闹。”
“我不要你管,你管好你自己便是了!”顾瑾琇与顾念时,虽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可由于三观不同,生活习惯不同,故而也只是面上过得去就好了。
见顾瑾璃已经绕过长廊快要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内,顾瑾琇着急起来,口不择言道;“你给我滚开!”
推开顾念时,她忿忿不甘的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