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鱼没敢坐电梯,那四四方方的玩意,一旦被人堵在里面就连跑都没处跑。她跌跌撞撞地跑下了三层楼,平时能一口气跑上十几个来回的距离,此时走起来却觉得腿脚发软,整个人像是在云上飘,她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只得靠在楼梯间的门上喘了几口气,等耳中的轰鸣声退下去了,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十分安静,这才推门贴着墙根往外走。
骨科住院处与其他科室不在同一处,而是单独设在CT与核磁共振之类的检查室楼上,应当是考虑到许多骨折病人移动不便,但这个本来还算是便民的设置,现在却显示出了负面后果——整个三层楼里,除了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就只剩下了值夜班的两个保安。
李非鱼摸到门卫室,屋门半敞着,里面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心头一下子凉了半截。
果然,一个夜班保安保持着伏案休息的姿势被自后方一刀刺穿了心脏,而另一人则仰面躺在楼门处,半截身子在内,半截在外,正好卡住了感应门,玻璃大门悄无声息地开开关关,却始终无法完全闭合。
李非鱼过去试了试那人的呼吸和心跳,和前一个人一样,都已经安静得如同一具石像,从他颈侧动脉流出的血也因为失去了动力而变得平缓,像是随时都要凝固住一般。
她紧紧咬住牙,出门躲到不起眼的树丛里,拨通了余成言的电话:“余哥,医院出事了!嫌疑人大约十几分钟前进入了骨科住院部,杀死了夜班保安,还重伤了一名护士!据值班医生目击,歹徒持刀,不能排除有其他凶器的可能性。现在医生在三楼治疗师试图救治伤员,我要去主楼看看能不能找到援助,麻烦你快点派人过来!”
得了答复,李非鱼最后回头望身后寂静无声的三层小楼看了一眼,然后猫下腰,顺着绿化树从内侧继续跑向主楼。
与骨科病房相反,主楼因为科室众多,即便是夜晚也有不少医护人员值班,加上对面急诊区每晚都少不了接诊意外受伤生病的病人,此时仍旧还算得上是热闹。
李非鱼气喘吁吁地撞进楼门,眼睛被雪亮的灯光晃得发花,还没看清周遭的环境,就听旁边“哎呀”一声惊呼,紧接着呼啦啦围上来了好几个人,看那架势,似乎把她当成了什么危重病患。李非鱼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沾的全是张娟的血,连忙简明扼要地解释了几句,催促道:“王医生她们还在治疗室里,警察应该马上就到,你们做好急救准备!”
她不敢直接让这边的保安和医生去救人,就怕歹徒狗急跳墙,病区里不留陪护的家属,现在只有几十个缺胳膊断腿的病患躺了一层楼,在这个时候全是现成的人质,一旦出了危险,恐怕谁都跑不了。
但接下来的发展却让她始料未及。
大约十分钟后,庄恬的电话打了过来:“小鱼,你在哪?我带人到骨科住院处了,嫌疑人已经跑了!”
“什么?!”
李非鱼愣了,庄恬言之凿凿,不像是在开玩笑,但是不惜杀了两个人才闯进住院处的歹徒怎么会连个照面都没跟警方打,就轻易地放弃目的逃走了?如果不是她身上还沾着鲜血,有一瞬间她几乎就要以为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些尸体都是噩梦中的景象。
庄恬紧接着说道:“我们查看过了,门口两名保安已经死亡,但三楼的那个护士撑过来了。现在咱们的人正在挨个病房检查,病人都叫醒了互相辨认,应该不存在冒名的可能性,你先别担心了,回头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李非鱼茫然地靠坐在候诊区冰冷的椅子上,只觉脑子里乱成一团,闷得让她有点想吐。
她不自觉地问:“顾行呢?”
庄恬像是被这个突然转开的话题噎了下,声音压低下来,语气里喊着点莫名的忧心:“我也不知道!他和老陆去大学那个焦副主任家里找人了,这几个小时我一直联系不上他……啊!但你别担心,顾队肯定没事!”
李非鱼没接她的话,只扶着头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整件事都说不通,你让我想想……”
话没说完,庄恬忽然顿住话音,似乎回头和别人交谈了几句,然后惊喜道:“言哥刚和我说,顾队联系他了,嫌疑人那边出了点变故,但有惊无险,现在已经没事了!”
李非鱼先是心头一松,但紧接着却又慢慢沉了下来,反而问道:“变故?”
她犹豫了下:“算了,我自己联系他。这事没这么简单,你们先别掉以轻心!”
她刚结束通话,另一边顾行的电话就打来了。
信号似乎有些糟糕,让他的声音显得断断续续,却掩不住其中的急切:“你怎么样?”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李非鱼却觉得全身都像是浸到了温水里,僵冷和麻木的感觉开始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精力透支之后的深深疲倦。
但现在还不是能放松休息的时候,李非鱼在腿上掐了一把,用疼痛刺激自己清醒过来:“我没事。有两名嫌疑人来了医院,庄恬正带人在搜查,但是……”
她没说完,顾行便打断了她:“我听说了。你回病房休息,我让人留守,确保安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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