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他们一行五人围坐在小桌边,吃起了晚膳。
环顾四周,柳明溪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前不久她还在因为生计而发愁。为了填饱肚子上山上树,结果用了大半天时间只摘到两个柿,惟一的一身衣裳却被毁了。
等到下午回来时,这间既不挡风又不御寒的破庙被修好了,成了一间宽敞的屋子。
面前的花梨木小桌子上摆满七八样吃食,几个红泥炉子里突突地煮着热水,炖着大骨汤。柳明溪居然有种安家了的错觉,不过那也是别人的家,她分明是个外人。
“姑娘尝尝这个。”齐嬷嬷笑容可掬地夹了块红烧鹿肉到柳明溪碗里,“你今天受凉了,吃点肉补补身。”
“多谢嬷嬷。”柳明溪回以一笑,她本就长得嫩,一笑起来眉眼弯弯,更显得稚气未脱,很是可爱。
她对面的小柱子也就是那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厮,他只看了一眼就已经悄然红了耳根。小松子则头也不抬的埋头吃饭,他今天的力气活最多,也是饿得狠了。
柳明溪的两侧分别是公子和齐嬷嬷,公子目不斜视,静静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他的动作不紧不慢,一派疏风朗月的优雅姿态,令人赏心悦目。
齐嬷嬷则满面笑容,不时帮柳明溪夹菜,乍一看倒也和乐融融,竟像一家人似的。
只不过平静的时刻总是短暂,公子的面色一沉,搁下了手中的青瓷碗筷。
齐嬷嬷和柳明溪脸上的笑颜渐渐凝住。
很快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响起,外边传来了粗犷的男子声音。“里面的人都听着,把值钱的留下,麻溜地滚远点,爷爷还能饶你一命。”
小柱子和小松子闻言,双双倏地起身。
柳明溪被人追杀的次数着实不少了,至于下场,她基本都没有好下场,能活动现在都算侥幸。她神色略显紧张的紧攥着玉手,下意识地想去摸出靴子里那柄匕首。
不过人家都还没有进屋来,她现在就举起武器是不是太早了些?她毕竟不会武艺,就这样直接把惟一的防身利器暴露在人眼皮子底下,是不是不太好?
正当她犹豫期间,小松子捋起袖子就要往外冲,小柱子则用他的小身板护在桌前,生怕外头的人冲进来对自家主子不利。
公子抬指轻扣桌面两记,“笃笃”两声脆响,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公子的身材很是高大,远看的时候倒还好,离得近了就有隐隐有种压迫感。如今他就坐在柳明溪身边,即便是坐姿都比她高出一个头。
柳明溪不曾想,打量着他的视线会忽然这样被他逮了个正着,她的面上有些窘迫。
火光映照下,那双浩瀚如星海的深邃眼眸滑过有几许迷离之色,仿佛氤氲于水中的墨迹,顷刻间便化为飘渺,杳无踪迹。
公子云淡风轻道,“坐下,吃饭!”
那木头似的小柱子和小松子双双朝他揖了揖手,齐声答道:“是。”
公子不动声色地继续吃着晚膳,他一手托住青瓷碗,一手握住瓷勺淡定地喝了口热汤。毫无疑问,公子拥有世间最好的皮囊,不仅那张脸,就连手也是。
他的指节纤长而白净,像是七月里抽出的新竹。修长的手指如同白玉雕琢而成,一看就是风雅之士的手。
柳明溪的神色略微怔忡,她身旁的齐嬷嬷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柳明溪回眸,发现齐嬷嬷一脸凝重,面上却丝毫不见慌乱之色,她的心也随之安定下来。
外面的人仍然在嚷嚷着什么,柳明溪都一只耳朵进一耳朵出了。仿佛外面的人根本就不是在威胁他们几人,而是在唱着无聊的大戏给他们解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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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屋外的那些人,他们此刻比屋里的人紧张得多了。
说起来他们也不是正规的土匪,放在平时也是正经的庄稼汉,但务农这种事并不是单靠吃苦耐劳就能过上好日子的。说到底,那也是靠天吃饭的活计。
若是天公作美,风调雨顺,倒也能混口饱饭吃。
若是天公不作美,那么他们做什么都是白废力气。
到了冬日里,就更不用说了,想种地也没地可种,想打猎又无猎可打。眼看年关将近,他们就干起了副业,按说这里只能算个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
但是不足百里开外有一座石泉镇,热闹繁华,南来北往的客商多不胜数,总有那么一小簇人喜欢另辟蹊径,或者不小心走岔了路来到这处。
譬如说庙里这几人。
于是他们的机会就来了,午后,尚未落雪,他们远远地看到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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