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倒水,又冲着门外喝斥,“还不快去叫医生!”
南云顺着她的话往外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万山。
两个人的目光隔空交织在一起,痴缠在一起,仿佛失散了几个世纪,无数的思念,无数的牵挂,全都揉进了各自的眼睛里。
“山哥!”南云开口,没有发出声音,这呼唤来自灵魂深处。
万山的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能再次听到她叫山哥,死也值了!
“山哥!”南云叫出声。
“哎!”万山应她,带着朝圣的虔诚,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她是他的圣地!
“谁让你进来的,让你去叫医生没听见吗?”南风跨过来拦住他,不准他进门。
万山怔怔一刻,转身去找医生。
“山哥!”南云叫住他,对南风说,“让他进来,我不要医生,我就要他!”
“姐!”南风跺着脚,“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南云艰难地笑笑,讨好的语气和她商量,“好妹妹,让我和他说几句话。”
“不行!”南风说,“他休想进这个门!”
“这样的话还不如不要救活我!”南云说。
南风猛地瞪大眼睛和她对视,“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守了你三天三夜,你就拿这话来逼我吗,姓万的有什么好,你这样都是他害的,他不但差点害死你,还害你失去了孩子,你能不能别再把他当成宝了!”
“你说什么?”南云捂住心口,眼睛一翻昏厥过去。
“姐,姐你怎么了?”南风吓得声音都变了,搂住南云大叫。
万山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凑过去想看看南云,被南风一把推开,“看什么看,去叫医生啊!”
万山没法跟她计较,只得去叫医生,医生过来后,他又被南风拒之门外。
经过一番救治,人总算醒了,身体各方面没什么大碍,医生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
南云不再执着于见万山,而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南风懊悔不已,责怪自己不该突兀地说出孩子的事来刺激姐姐。
可是这件事归根结底不还是万山惹的祸吗?
这样想着,她更加恨恶万山,更加坚定了想要带姐姐走的信念。
他就是个扫把星,姐姐绝对不能跟他在一起!
万山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不吃不喝也不动,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冯浩和西洲轮流来劝他,无果,劝南风,更无果,一个不肯离开,一个不让进门,就这样成了僵局。
大家各怀心思,没人知道南云在想什么。
……
天花板在白炽灯的映照下白得刺眼,南云已经一眨不眨地盯着它看了很久,她的手在被子底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都揪疼了。
从查出怀孕到现在,不过几天的功夫,那日在医院,大伙喜悦的笑声仿佛还没散去,转眼孩子就已经离她而去。
怎么会这样呢?
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爱他。
虽然她生性冷清,但也曾无数幻想过孩子的模样,想着生活会因为他的到来变得无比奇妙,想着他软软糯糯地叫妈妈,想着他光着小脚丫欢快奔跑,想着有一天会牵着他的小手送他去上学,想着给他世间最好最好的一切……
那么多美好的期待,眨眼就成了一场空,怎不叫她心如刀绞。
而造成这一悲剧的,恰恰是她自己。
是她在听陈娇娇说了实情后,只顾着回去找万山,别的什么都忘了考虑,才会连累孩子为之殒命。
当时有多义无反顾,现在就有多自责。
这自责,必将伴她终身。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后悔为万山挡枪。
他是她的命,万水千山为他而来,生也为他,死也为他,哪怕为他万劫不复,也绝不后悔!
夜渐深,整个医院都安静下来。
南风熬不住,在陪护床上沉沉睡去,南云静静躺着,明明什么都听不见,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门外有人在守着。
她知道,一定是万山。
刚醒来时的那一眼,他憔悴的样子就已经深深印在她眼底,几天的时间,他瘦得厉害,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尽管腰背还一如初见时那般挺拔,但满身的疲惫怎么都掩不住。
她对这几天的情况不得而知,但却可以想象到,他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她想他,想得抓狂。
她悄悄掀开被子下了床,怕惊动南风,没敢穿鞋,光着脚往门口走去。
她小心翼翼地转动门把手,慢慢拉开门。
万山正痴痴盯着紧闭的房门发呆,门突然就开了,南云从里面探出头,视线停留在他脸上,对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山哥!”
万山瞬间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