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方远画的是山水画,山水画最讲究的便是意境,宁心静气,可他的画里,却有一种磅礴之气,山在愤怒,水在呼啸。
“画是好画,只不过方远哥哥在作画的时候,将心境带了进去,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话里就暗藏了机锋了!
倒不是安安多有品鉴能力,只不过在电视里见多了那种说一半藏一半故作深沉,便引用了一二,总之她能看出他画画时心中并不宁静就是了。
宁方远看似平静,内心却是波澜起伏,他轻敲桌面,漫不经心,“哦?那照安安这般说,方远哥哥要怎么做?”
“得就是失,失就是得!”
安安在内心祈求宁方远能不能再不要问了,再问下去,她真就装不出来了。
她说了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然而,宁方远却由此话中想了很多。
是啊,得何偿不是失,失又何偿不是得。
他们想要,他给他们,端看他们守不守得住,而他如今孓然一生到了此处,却又何偿不是机会,一个自我独立的机会,他靠自己得到的东西,任何人也抢不走。
慢慢的,在午夜梦回,久久不能释怀的东西,在安安的话里恢复了平静。
淳于谦趴在椅子上,听了安安的话,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由宁方远的事想到他自己的身上。
得何偿不是失,失又何偿不是得,他们淳于家族三代帝师,早就被人觊觎多时,不然,也不可能到他这一代嫡系已是三代单传,他也不可能被人暗害如今连站起来都难。
可也正因为他如今站起来都难,淳于家无出色后辈,父亲虽然是太子太傅却也并不被其它几个皇子针对。
再看向安安,眸光更是微妙,能从一幅画作里看出这么多门道,可真是一点儿也不简单呢,这般聪明伶俐,出身又怎在农家,还被亲人逼迫至此。
“你说了半天,仍旧不是解决之道。”
宁方远斜瞄着安安,还想最后一试。
安安无奈,硬着头皮捻起毛笔,提笔写下四个字——
韬光晦暗。
宁方远目露精光,安安一愣。
难道不对吗?电视上面放的,小说里看的,那些个落难王孙公子崛起之道不都是这四个字吗?天灵灵地灵灵,枪打出头鸟,她再也不显摆作死了。
“安安……还真的是给方远哥哥不小的惊喜啊。”
很明显,就这四个字,说的人很多,可能做到的人却是很少,这丫头将它写在纸上,又提在他的画作之上,意义不言而喻。
安安如果知道他内心想法,一定会为他的脑补点赞,她不过是不知道该如何好了,才写下来的,结果还一紧张写错了地方,写到了他刚画的画上……
强自镇定,“安安也不过是鲁班门前弄大斧随口瞎说几句,还希望方远哥哥不要见怪才是。”
宁方远:“我看你的狗倒有几分灵气……”
淳于谦:“……”好好的为什么又提到我。
安安:“……”这跳跃太大了,真不好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