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时情天已将今日份的药水剂量输完,此刻突然又这情况,赵国利只能加开一些止吐的药水。
只是根本没用,情天吐得昏天暗地,本来病中就只下午喝了一点鸡汤,无甚可吐,仿似胆汁都要吐出来。
房中气压极低,蔺君尚的脸色并不比情天好,一脸阴郁沉默,似隐着狂风暴雨的平静。
情天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此刻身体上的痛苦真的难以承受,吐着吐着眼泪就下来。
眼泪,完全是身体受折磨下自然涌出的反应。
不止是吐,她眼前黑雾一片,感觉天地都在旋转,抓不住,什么都抓不住。
就像自己被关在一个箱子里,任人在外将箱子翻倒踢折,天跟地,不时颠倒。
梅尼埃,国人俗称晕眩症,能引起此病症的成因很多,但发病症状相似,只分轻与重。
轻者耳鸣头晕,容易恶心想吐,注意休息很快就能恢复。
重者,经受的痛苦却比轻度要多则百倍。
好比一个人明明平躺在床上,却像是躺在最陡峭的滑梯,随时感受要往下坠,坠入无边悬崖却无力自救的恐惧。
又好比,像是坐在过山车上最陡峭的环道,反复着体验一圈又一圈的天旋地转,永不停歇。
那是无法言喻的,一种天地颠倒的身体与精神上双重折磨与痛苦。
……
到最后,情天真的哭出来。
她无助啜泣,在黑暗中抓紧身边之人。
蔺君尚圈着她的手臂紧而小心,将她按在怀里,沉黑的眸眼角已泛红。
左心房的位置,仿佛呼啸而过一阵穿膛的冷风,疼得他连呼吸都不敢。
“不哭……”
下颌绷紧,喉间压抑,连安慰她的话都再说不出。
从未有一刻,如此刻这般无力。
看着她痛苦,却什么都做不了。
情天畏光,房中早已只剩一盏柔和壁灯照明,一番折腾她几乎力竭,连呼吸都微弱下来,却仍是疼得不时哼吟。
他紧紧抱护着她在怀里,下颌轻抵她的发,久久,压抑着哽咽呢喃。
“你要什么,你要什么都由你,都给你……只是,别这样,我承受不了……”
窗外天幕深沉,寒星点点,月辉映着床沿怀抱情天的清俊男子面容,那平日清冽冷漠的眸,隐有水光潋动。
……
-
无眠夜,好不容易至清晨。
赵国利与护士昨夜留宿松云居,直到上午,情天情况似好转了些,赵国利才离开,只留下护士。
晨曦微亮时,情天才终于算安稳睡了过去,蔺君尚合衣照顾了一整夜,此刻躺在她身边,侧枕手肘,眸光专注,描摹着她的睡颜。
他已有两夜没有入睡。
前夜,得知她突然入院,他驱车赶至,小雪天里,车停路边,沉默坐在车内抽了整夜的烟。
昨夜,她在他面前那样难受那样无助地哭,他抱着她哄着,心里湿凉像是浸了一夜的雨。
连续两夜怎么可能不疲惫,可,他更珍惜如此难得的亲近。
病中的她,不会想着推开他,甚至会将他当成唯一的依靠……
只要想到这,唇角便不禁扬起微微弧度来。
那白皙的小脸在他眸中渐渐迷蒙,直到,他也慢慢阖上了眼……
-
上午九点,松云居楼下客厅,复古的电话机响起一阵铃声。
何琴过来接听起,声音温和恭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