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两人寒暄几句,李林甫便对岑参道:“李将军在兵部还有些手续未办,现在他没有时间,你就去代他把手续办妥吧!”
“卑职遵命,这就去。”
岑参又看了李庆安一眼,两人目光对视,李庆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岑参向他一拱手,快步去了。
“七郎,进屋谈吧!”
李庆安这才跟着李林甫进了朝房,房内收拾得非常简洁素雅,给人印象最深的却是书案上码放着厚厚三叠奏折,每一叠奏折都有三尺高,在桌案旁边还堆放着两百多本奏折,这些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文书奏折,经过六部初审后,最后都要集中在李林甫这里,大唐君相分权,除了比较重要的事情和一些重要人事变动要禀报李隆基外,其余的琐碎事务到了李林甫这里就结束了,因此李林甫每天都要处理大量的公务,十分忙碌。
“七郎,坐吧!”
李林甫让李庆安坐下,又命书童给他倒了热茶,李林甫也坐下来苦笑道:“明天开始要放假三天,可我这里却堆了大量的事情需要解决,我不得休息啊!”
李庆安喝了一口茶,笑问道:“相国为何不把奏折带回府去处理?”
李林甫脸一沉道:“绝对不行!公事怎么能带回府,那不是变成公事私处了吗?”
或许觉得自己口气硬了,他又缓和一下语气道:“七郎,你还没有体会,为高位者,比一般官员更须要谨慎小心,尤其我这相国,若不依规矩法度做事,那人人都可以效仿,把事情带回家去,然后相关利益者夜里上门,大唐的朝堂岂不是变得乌烟瘴气?”
李庆安连忙起身道:“相国教诲,卑职铭记在心。”
“坐下吧!”
李林甫摆摆手又道:“你是要记住,因为从现在开始,你不仅是一个将军,而且还是为政一方的父母官,北庭三州的数十万军民都要仰仗你生活,我虽为北庭节度使,但实际上并不过问北庭事务,所有军政事务都由你来处理,七郎,你责任重大啊!”
李庆安默默点了点头,他出任北庭,不仅是掌北庭二万军队,而且他还是北庭节度府长史,也就是地方政务也归他管理,北庭大都护是荣王李琬遥领,节度使是李林甫兼任,这两人都是名义上的任职,北庭的军政大权实际上都是他一手统揽。
“请相国放心,我会竭尽全力而为。”
“光竭尽全力还不行,你首先要知道,朝廷为什么要派你去北庭。”
李林甫站起身,走到墙边刷地拉开了帘幕,墙上是一幅安西北庭地图,他拾起一根木棍,指着北庭周边道:“北庭原隶属于安西都护府,睿宗景云二年升为大都护府,与安西分治天山南北,北庭设置之初是为了防御突骑施和坚昆二部,如今突骑施衰败,坚昆被回纥征服,所以北庭的主要防御对象变成了金山以西的葛逻禄人和回纥人,维护我大唐对北庭的实际控制,以及维护大唐在夷播海以东的利益,这是北庭军的重任,另外,在北庭的汉人也远远多于安西,往来于安西和中原的商人也为数众多,保护北庭汉人的安全和丝绸的畅通也是你肩负的责任。”
“相国之言,属下记住了。”
“我刚才说的其实只是一种泛泛的责任,下面我要和你具体谈一谈朝廷对岭西地区的战略计划,如何抵御大食东扩。”
李林甫足足和李庆安谈了一个时辰,由于李林甫还要接见地方官员,李庆安便告辞了,兵部办理手续之事,李林甫已经安排人替他办妥了,在朝中无事,李庆安便骑马返回了住处。
今天李林甫和他的谈话丝毫没有涉及到太子和杨钊,都是在谈北庭,今天李林甫的一席话,让李庆安改变了对李林甫的一种偏颇看法,历史上对李林甫的评论大多是他精于权术、口蜜腹剑,给人的感觉,似乎李林甫整天便是在整人和争权中度过,实际上李林甫对政事的勤勉,绝不亚于任何一个名相,他同样也殚精竭虑地思考着大唐对西域的控制。
此时,李庆安的脑海里还回荡着李林甫对北庭的战略部署。
‘为抵御大食东扩,朝廷决定在条件成熟时恢复碎叶军镇,从长远考虑,朝廷有意将北庭与安西合二为一,成立新安西节度,七郎,好好努力,你很有希望成为第一任新安西节度使。’
‘突骑施人已经衰败,内讧不止,朝廷便有意在恢复碎叶军镇之前,暂时扶持葛逻禄人取代突骑施人,以抵御大食东扩,但鉴于突骑施人的教训,对葛逻禄人不能一味放纵,须恩威并施,让其死心塌地为大唐效力。’
‘杨钊为剑南节度使,主管南诏事务,但我并不看好他,七郎,我希望你的北庭在控制葛逻禄人和突骑施人余部上能有所作为,要让圣上明白,最后选择你,才是明智之举。’
李庆安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呼出一口白气,此刻他就恨不得双肋插翅,飞到北庭去施展他的雄心壮志。
远远地,他已经看了高力士的府第,就在这时,迎面驰来几名骑马之人,为首者是一名宦官,他老远便喊道:“李将军,娘娘有旨,命你立刻去兴庆宫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