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一众犷骁卫使纷纷亮剑,将满殿文武以及永光帝围聚起来,护在中间。
林熠和萧桓是众臣中唯二可随身佩剑的,两人之力可单挑一支军队,可刀光剑影间要护这么多人周全也不可能。
乱军终于冲至殿门外,竟清一色的昭武军甲,连同手上兵器亦是北大营制式!
“怎么真是昭武军的铠甲!难道烈钧侯……”
“究竟是谁要反?是景阳王手下伪作昭武军?”
众臣愕然,漫天刀剑混乱无比。
林熠纵身一跃冲向萧放,不让他接近永光帝。
而卢俅一时间辨不清究竟怎么回事,蹙眉一挥手,数名犷骁卫霎时将林熠和景阳王都围了起来。
几名犷骁卫迅速重新押下景阳王。
同时,林熠不可能被轻易制服,弓箭手纷纷搭弓满弦,直指中间的林熠,将他团团围起。
犷骁卫的箭都淬了药,但凡他们轻举妄动,林熠便会被射成筛子。
萧桓见状眸中寒怒骤起,立时抽身回到林熠身边去。
邵崇犹在混乱间徒手折了乱军的手臂,夺过一柄剑便跃至林熠身旁。
他们守住林熠后背空门,三人后背相抵,持剑起势,随时应对犷骁卫的箭阵。
乱军穿着昭武军甲冲入,犷骁卫和禁卫军与之杀成一片,形成一道战线,杀声震天。
而防线之后是诡异的静止与对峙,百官拥簇着永光帝,盯着萧放和被弓箭手包围的林熠他们。
乱军身上的战甲几可以假乱真,一时间众人不得不怀疑林熠真的率昭武军要反。
景阳王转头看着不断涌进殿内的大军,对永光帝和众臣喊道:“事实就在眼前,烈钧侯强词夺理,便是要你们都信了他,乖乖受死于此!”
萧桓冷冷开口:“陛下,以臣之名担保,是否足可信任侯爷?”
萧桓的话自然极有分量,众臣都愣了。景阳王萧放喝道:“这是放虎归山!”
永光帝盯了片刻,终于还是对卢俅一抬手。
卢俅便命犷骁卫留出一道口子。
林熠最后瞥了一眼景阳王萧放,对永光帝遥遥一礼,便与萧桓和邵崇犹撤出去,直奔乱军之中,挥剑直斩向穿着假昭武军铠甲的乱军。
他以行动证明了事实,这群乱军根本不是昭武军。
林熠、萧桓、和邵崇犹的剑法皆是当世顶尖,三人剑过处横扫无数,可乱军规模庞大,足有三千之众,景阳王能在金陵内外布置这么多兵力,林熠也出乎意料。
“这……不是办法啊!”臣子忧心道。
犷骁卫和禁卫加起来也比不上乱军一支,杀下去何时是个头。
忽然,外面阵阵马蹄声,步伐震天的军阵从远处而来。
“是援军!”
“援军来了!”
那是两批不同力量合一的军阵——鬼军亲卫打头,暗色武服。后方是京畿后备营军力,原本战力平平,但在鬼军亲卫带领表率之下,竟有种身经百战的王牌军气势。
萧桓长剑横镇出去扫平一片,转身与林熠对视一瞬,伸手握了握他的五指,两人目光短暂地接触,温柔又坚定,默契无限。
萧桓转而纵身冲出大殿,在乱军中如过无人之境,杀出一条分海斩山般的血路,夺了一匹战马,翻身而上,挥剑狠抽马身,纵马便至远处援军阵前。
乱军发现背后的路被援军拦住,疯狂杀向殿内。
林熠一身红衣沾了血腥,在血流成河的战阵中高高扬起冶光剑,声音沉着有力,响彻大殿:“全部听令!”
满殿犷骁卫、禁卫、羽林卫纷纷一震,不由凝神待命。
林熠喝道:“羽林护送陛下朝臣后撤,弓箭手断后,其余人随我配合援军,荡平反贼!”
殿外,萧桓纵马驰至援军阵前,猛地勒缰回身,身后鬼军亲卫齐齐在马背上行礼:“大将军!”
“听候大将军号令!”京畿后备军随之齐齐吼道。
萧桓抬剑一点:“左右翼围堵后路,守住所有出口,其余人随我往奉天殿,乱军一个不留!”
萧桓随即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冲出去,隔着漫漫黑色潮水般的乱军,遥遥与奉天殿门前那抹红衣身影对视。
兵戈杀声撼动整座皇宫,延伸至天际的铅灰重云几乎倾覆大地。林熠手中冶光剑再次饮血,所有人杀红了眼,萧桓所到之处无人可挡,鬼军亲卫亦是以一当十不在话下,京畿后备军当真发挥出了极限般的战力。
血流成河,援军渐渐吞没乱军,靠近奉天殿。
终于,两方合围碾杀最后一支乱军,满地盔甲尸首,萧桓下了马,踏着缓缓流下的血溪,一步步走上台阶。
林熠垂手握着剑,剑尖滴着血,站在台阶尽头看他,背后是巍峨宫殿和无尽云层,苍白俊美的脸上绽出一道灿烂笑容。
萧桓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仿佛林熠的笑,便是他一路走来所获的至高无上冠冕。
“看将军带兵打仗的样子,还真有点想入非非。”林熠嬉笑着小声说。
萧桓见他严肃不过半天,到自己面前就绷不住了,不由一笑,抬手擦去他颊边溅上的血渍:“回去随你怎么都成。”
四周满地狼藉,奉天殿几乎被拆成废墟,景阳王萧放大势已去,被押下去,临走却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与邵崇犹擦身而过时低声道:“你还是得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