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赤月份的记仇

着一个可爱的粉红蝴蝶结，赤司征十郎接过它时，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内心是有些拒绝的。

    但其他的动物还好，香猪这种生物，没在眼皮底下看好——万一被不知情的人以为是谁从外面买回来的新鲜料理，送到厨房烹煮就麻烦了；等那个时候，难道他要邀请迹部来家里品尝自己的爱宠么？

    所以他想了想，就特意从柜子里翻出曾经那只小马驹的棉被，用来给这只身材差不太多的宠物作为睡觉的地方。

    深紫色的藤被垫，还带着刚被太阳晒过、软软的阳光气息——那是他经常拿出来复习和抚摸的结果；虽然后来父亲又送了他一匹名为雪丸的漂亮名马，但第一次的体验总是珍贵的。独自纵马驰骋的感觉很好，可抱着幼小而温暖的白团，那种令人怀念的过去，也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美好回忆。

    将小香猪放好后，赤司征十郎就开始了今天的课后学习。就算是天才，任何事要做到最好，也不是三天两头的打渔晒网就能完成的。

    写完校内作业，就是乐器的相关练习；再次是书法，最后是将棋……这一系列做完，时钟也指向了准十点半——赤司收好自己小小的爱好，又研究了一会今天篮球部正选部员的数值，稍稍伸了个懒腰，就打算就寝。

    然而一偏头，他却发现，那只在他看来，因为种族天赋——大概早就睡着了的宠物，居然还炯炯有神的瞪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珠，望着他，一动不动。

    发现自己在看它，小香猪镇定地和他对视了十五秒左右，便冷静地转过视线，开始盯着他的那张床。

    “………”

    不睡么？

    对马之外的动物属性不太了解，赤司少年见状，同样淡定地先查阅了一会资料。

    他发现，无论是雅虎还是谷歌，上面的回答全是【猪困了就会睡啊！】、【猪的人生不就是睡觉嘛】、【怎么可能有一天不睡够25个小时的猪啊！】……这些回答，于是他想，是不是宠物——尤其是那个迹部君的宠物，就会格外娇气一些，对不熟悉的地方会下意识升起警惕，没有主人哄，就不容易睡着？

    可是让他抱着一只猪睡觉……

    算了，他想，反正女仆已经按照他的要求，洗得很干净，再说宠物猪应该不会脏到哪里去吧——再说这件事本来就是桃井和青峰惹出的事端；换言之，也是他的责任，他们是他邀请到冰帝的。

    于是洗漱过后，站在猪圈（不是）旁边立了半响，赤司少年便弯腰，连同垫子带物，心态很稳地将它们放到了他的床脚处，然后关了灯。

    注意，是连同被垫一起。

    ……

    大概又过了半小时，已经闭眼快要入梦的赤司少年，突然又打开了床头灯。

    他直起身，默默地、和那只坐在被子里，双蹄搁在胸前发呆望天花板的小香猪视线交汇。

    ——幼崽一定要抱着才能睡着？

    面上一本正经的赤司少年绝对不会承认，他刚才明明看到了养猪论坛上，一些版主热心总结饲养幼崽的指南——说是要给它母亲般的关怀和温暖，务必让它感觉到家的滋味——他却假装没有看到，而是冷漠地将其放到了脚边。

    可久久没听到猪哼，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就打开了灯，果然……

    那双黑黝黝的眸子，毫无困意。

    赤司少年：他真的不想抱猪，再可爱的也不想。

    ———

    美少女是绝对不会猪哼的。

    这就是拥有雷打不动入眠表、这会已经困得内心劈叉的辉夜薄荷，死也撑着不睡觉的缘由。

    甚至，一路上，她都在装哑巴——被司机摸脑袋的时候、被女仆摸爪子的时候、甚至是被厨师遗憾地摸耳朵的时候……她都憋住了嗓子，坚决执行一声不吭的想法。

    要坚强，绝对不能软弱，也不能出声。

    按照她喜欢的和歌诗集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我们不应该流泪/因为那对于身体来说/是心灵的败北——那只能证明/我们拥有心灵这件事/是多余的。

    虽然一直睁着眼睛其实特别痛，视网膜也是需要休息的；可一旦闭眼，薄荷就不能保证她还能坚持了，所以默等天亮被送回冰帝的她，闲来无事，就计划好了今晚的任务：

    等赤司征十郎打哼。

    ——要是外表看起来这样出尘清雅的少年，也会和普通的男孩子一样，薄荷就也能安心眯一小会会儿眼了；不然半夜时分，这么大的房间，整个室内就只有她一个人在猪叫——那岂不是很尴尬？

    可是让她失望的是，对方不仅没有那样做，反而还醒了过来。

    虽然是同一张床，他们却一人坐在房间的一脚，凝视着对方，漠然无语。

    可随后，这奇怪的一幕，却让薄荷突然有些即视感。

    ——好像这样的事发生了很多次，少年清冽而熟悉的味道、平和的目光、以及被那双漂亮的瞳眸盯住，明明应该担心显得太过听人话的自己（猪）会被当成妖怪，可反而——却有某种若有若无的安心感？

    ……不会吧，薄荷浅浅摇头，就算赤司他是无敌的美少年，她也不要和见过自己变猪的男生交往；而且和他牵手的话，总有种和亲弟弟乱来的禁忌感——啊，说来，昨晚追得那部血缘漫画她还没补完，是小兔老师的最新杰作呢！等回家一定要再好好看一遍……

    脑海里的东西已经从此地流到了新买的小说，还未等薄荷思索要不要顺带把改编漫画也入了，就感到身体一轻，有什么托住了两侧，她被人抱了起来。

    “……”不知道猪熬夜会有什么后果，赤司征十郎迟疑了一阵，内心偏向善良温柔的少年，还是将洗干净的宠物放到了枕边。

    用被子将对方盖好，说服自己“粉得很均匀，平时一定经常被宠爱”，阖上眼的少年在关灯前，又和那只看上去很无措的小动物对视了一眼，然后他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