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这个儿子。
看来,平时她的要强,也只是外刚中干而已。现在事已至此,张根宝的狠心已经把她最后的不放心给磨灭了。
回了王家村之后,陌千雪说清事由,便要把张铁柱交给了他的叔伯。
谁知他那伯伯家说,家里马上要接新媳妇,没有空管他,让她领到叔叔家去。去了叔叔家,那叔叔又说,家里的孩子多,早就揭不开锅,让她把他领到伯伯家去。
这样你推我,我推你。哪里还有一丝兄弟间的温情,难怪张嫂子会把张铁柱托给她。
也罢,也不用去找保长。
陌千雪一口气上来,牵着张铁柱便回了家。
对此,宁少卿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多言。多个孩子对他来说,就是多了双筷子而已,随她高兴就好。
次日一早,张铁柱本该跟着宁少卿去学堂。
不想,张铁柱却是跪下磕了个头,求说,他不想去学堂蒙学,也不想住在宁家,他要回他自己的家。
他说,如今家中只剩他一人,他要等他的父亲回来。他认为,只要他父亲回来,母亲自然就会回来。
他又说,家中发生这样的大事,他实在无心再学习,他要自己养活自己,他想跟着陌千雪学根雕。
这神情,这话语,好似一夕之间,大了七八岁般。
陌千雪本来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宁少卿却说,由他去吧。
于是,陌千雪便把他交给王天松去安排。吃喝陌千雪出了点银钱,便交由王天松的娘老子王三婶子去安排了。
这下,可把那叔伯婶子可后悔死了,在家里捶胸顿足。
几天后天香城里便传下话来,张根宝被判流放五年,张铁柱欣喜不已。
这些都是后话。
难得两日清闲,陌千雪抛了一脑门子的官司,坐在书房之中拿了那山谷的地形图开始规划。
哪里做晒酱场,哪里建厂房,哪里是仓库,哪里又是办公区,哪里……
总之,千头万绪。
桐子靖捧着木雕的兔子一脸笑的敲门进来。
经过桐展这几日潜移默化的训练教导,他现在的行为举止倒也是越来越规范了。
不得不说,这桐展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不管何时何地,都是一脸的笑,耐心也非常之好。不管桐子靖问什么问题,他都一一做答,答不出来的,也不敷衍。
不管桐子靖提什么过份的请求,他都会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再进行规劝。
不愧是桐管家教出来的好孙子。
“姐姐,这个送给你。”桐子靖拿出他这几天的成果,不好意思的递给陌千雪。
陌千雪接过那件雕件,笑道:“哦,这是子靖雕的?”
桐子靖睁大眼睛,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道:“嗯,这是子靖雕的第一件雕品。姐姐,你看这里,子靖还给小兔子一个胡萝卜,姐姐觉得它可爱么?”说着,桐子靖伸出手,指了指兔子腹部的两爪之间。
桐子靖一直呆在院中,他那双手陌千雪牵过,比自己的小手可是柔软得多。
当初,她牵着的时候,还曾发过感叹呢。
如今,这双柔软的手上有水泡,有血痕,有划伤后结了疤的细痂。
看着那双手,想起他的过去,陌千雪心中倍感伤感,脸上却是笑了,“子靖好能干!这个小兔子,姐姐很是喜欢,谢谢哦!”
夸过桐子靖后,陌千雪再把兔子拿在手上细细的看了一遍,很是惊讶。
这个兔子虽然雕得不是那样精细,却自有一股风格。它虽然古朴,却是拙得可爱。
细看之后,陌千雪倒有些爱不释手了。
雕件虽小,可是一个初学者能雕到如此地步,已是相当的不简单,这种悟性比那高齐娃还要高上几分。
这件雕件,并不是好在雕工之上,而是心思,是一种感觉。
欣喜之中,陌千雪便又指着这雕件上的一些不足之处,讲解了很多的处理技巧。
讲完不足,又童心大起,便拿了漆过来,和桐子靖一起为这只兔子上漆。
兔子不大,也就比一个手掌稍大一些。所以,很快的便漆完了。
陌千雪漆完兔子,本想打发桐子靖去雕坊,哪知桐子靖却说外面冷,今天不想去了,想看姐姐画画。
陌千雪见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又不吵不闹,于是便给他画了几张大头画放在一边的椅凳上哄他。
桐子靖拿了那几张画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一边静静的坐下来仔细的看着,边看边笑。
只是此时的笑,却再也不是从前的傻笑,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欢愉的笑。
那笑中绽放的光采,纯净,明亮,犹如一盏明灯,能瞬间照亮他人的心扉。陌千雪见他安静看画,倒也不好再撵他出去。于是,收了心思,拿了张纸出来,开始试着画一个简略的地形图。
她眉头深锁,边想边画。
桐子靖看完画,看着这样的陌千雪并不吵闹,只吩咐桐展又拿了块雕刻的材料过来,坐在一边便静静的雕了起来。
一边雕着,一边抬着头看着对面的陌千雪。
陌千雪有时抬起头,见他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心中颇有成就感。
宁少卿回来,见这画面如此熟悉,想起当日陌千雪画着画,自己坐在那里看着书,两人对视,最后抱在一起,进了房……
如今,自己的位置居然被一个傻小子给占了。
偏这人是个痴的,是个不能碰的。
一口气哽在心里。
正要发作,桐展看到门口的宁少卿,连连过去笑着行礼,躬身道:“宁先生回来了。”
桐子靖听到声音也抬了头,站起身:“姐夫。”
这声姐夫让宁少卿正待发作的话,又咽了下去。
陌千雪又向他招着小手,他有什么气,他也出不来。
“少卿,快过来。帮帮我!”陌千雪语气亲呢娇憨。
宁少卿叹了口气,朝房中走去,他始终是不能拒绝她的。祠堂内,蒙童正书声朗朗,宁少卿踱步室外,抬头看着那天上飞舞的雪丝。
想着今天看到的那一幕,心中又是了阵别扭。
既然是他主动的提出要接了桐子靖过来小住,若是为此发脾气倒是显得他小气了,但是若就任由桐子靖这样跟着陌千雪,他又如梗在喉。
一道人影闪了过来,对地一拜。
“属下参见主子。”
“起来吧。”
“谢主子。”阿三站起身。
“阿三,吩咐于伯找的蒙学先生找到了没有。”
宁少卿语气淡然,阿三却是有些激动。
“主子,您不问,属下也正准备禀报的。符合条件的蒙学先生于伯已经找到了,并且已经和桐老头搭上了线,听暗哨的回报说,桐老头对那人很是满意,明日桐家便会派人把他送来。”
“嗯。”宁少卿听阿三回禀,脸上才有了些笑意,又道:“你再去知会一下王天松,就说夫人不舒服,让他多关照一下桐公子,别让他到处乱跑。”
其实到处乱跑没关系,只要不回来缠住千雪就行。
“是。”阿三心中憋笑,口中却是十分恭敬的应道。
他和阿五谁都没有想到主子会为了这等小事,动用暗哨,就只为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先生。为的,还不是自己,而是桐子靖。
只要那先生一来,自然又多一个人看住桐子靖,那他缠着夫人的工夫就会越来越少。
看来,主子是动了真心了。以前,主子冷心冷情,只有对那一对贱母子才有些情意,他们担心。
现在,主子动了真情,他们更担心。
憋住笑,阿三又说道:“主子,属下还有事要回禀。”
“何事?”
“刚才暗哨同时还回禀了一件事,说是已经寻到怪医的踪迹。”
“哦?是这倒是个好消息。”宁少卿微一动容,又道:“说说当时的情况。”
“恭喜主子。”阿三回道:“这怪医也真的是怪得很,什么条件也没讲,也不问公子您的病因,就说他现在正为您寻找药引,让您等着解毒便是。属下想,这里面大概是有卢公子的面子吧?”
“卢兄?确实有可能。等毒解了,我便带着千雪登门拜谢。”提起卢公子,宁少卿神色有了一丝向往。
“主子身体早日复原,夫人也可放下心来。”
“怪医有没有说是什么药引?”
“这个倒是没有说。”
“吩咐下去,再查。”
“是。”
桐子靖住在王家村的宁家,桐老先生这几天也没有闲着。天香城内大小私孰,蒙馆,学院,他都拜访到了,可是却没有找到一位符合陌千雪条件的蒙学先生。
桐老先生气闷了回了桐宅,桐管家自是跟在身后,正自烦心,听风泉酒庄的于掌柜便来拜访桐管家,说是出了新酒,口味绵长,品质极优。
听风泉是天香城最大的酒庄,他们桐宅的酒都是听风泉供给的,自是老主顾。
有了好洒自是会上门来推荐,老爷心烦,桐老管家本不想接待,只是听闻下人回报说这一回是听风泉的掌柜亲自来了,桐管家才勉强出来相迎。
于掌柜拿出好酒,二人攀谈,不知怎地就谈到了蒙学先生上。于掌柜大腿一拍,说正好他听说过一位这样的先生。
于是……
那是一位秀才出身的寒士。
寒士姓季名旭尧,出身落魄世家,年纪正好三十,符合陌千雪所要求不大不小。
桐管家一见之下,十分满意,立时领到了桐老先生跟前。
两下攀谈之下,季先生口齿伶俐,说话幽默,又有些学识,少年时还曾习过几年武,身子骨健壮,正是为桐子靖量身订做。
桐老先生甚是满意,于是很快便确定了宾主关系,正式请了这季先生为西席。
桐管家领着季秀才到宁家的时候,桐子靖正在雕坊中雕着小雕件。神态专注,神情坦然,嘴角带着丝轻笑,其模样,其行为举止与正常人一般无异。
桐管家再一细看,只不过五六日没见,少爷身子便丰满了一些,之前的苍白之色尽去,看起不仍然有些瘦,却使他看上去添了分清雅之姿,绝非之前的病态。
虽然关于桐子靖在宁家的情况,每日都有人过去汇报,但汇报也只是说少爷今天雕了一天的雕件。少爷今天吃饭吃得很好,少爷今天一天都很安静等等之类。
绝对没有亲眼看到的这么直观。
三日不见,刮目相看。这种精神面貌,让桐管家不禁揉眼再看,顿时老泪纵横。
先生是请好了,桐管家对陌千雪却有些不好交待,因为同季先生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两人貌美的丫环。
这是桐老先生的意思,桐管家本想劝劝,转念一想,他们现在又不是强迫少爷,只是送过来伺候。
若是少爷真的看上了眼,纳了她们,是她们的福气,也是桐家的喜事。若是看不上,打发了便是,于是也没再觉得有不妥之处。和陌千雪客气了几句,桐管家人也看了,差也交了,便急着回桐宅给老爷报喜讯。
陌千雪看着那季先生身后的二丫环却是一脸无语,但她还是让阿五去把桐子靖请了回来。“子靖,这便是为你请的先生。”
“你会雕刻么?”
“鄙人不才,于雕刻不通,但却懂一些画技。鱼儿水中游,鸟儿天上飞,花儿风中笑,公子如果不嫌弃,鄙人可为公子绘图一张。”季先生满面笑意,语气不急不徐,倒是很有亲和之力。
“那你快快画来。”桐子靖感兴趣的事情不多,除了雕刻便是绘画。
他对那满脸笑意,说话风趣的季先生倒是并不排斥。听说他会画画,便忍不住让他为自己画上一张。
二名丫头见公子看也没有看自己,心中有些不服,她们可是被嬷嬷调教多年,早就为桐子靖备好了的通房。
两人对视一眼,便齐齐上去行礼问侯。
桐子靖这才看清楚季先生的身后还有二个丫头。
见这二丫头上前来,桐子靖却是向后一退,大声喝道:“桐平,桐安……”
桐宅。
桐管家去书房的时候,桐老先生正对着一幅名人字画进行临摹。
桐管家道:“老爷,刚才有桐家卫过来报告,送去的那两个丫头,还没说话,只是企图靠近少爷,少爷便命令桐平桐安将她们二人拖下去,直接扔到雪地里去了。还说……”
桐老爷听说桐子靖命令桐平桐安把两丫头拖了出去,似乎并不奇怪,眼都没抬,问道:“还说什么?”
“还说,若是再看到她们,便打杀。然后……”桐管家有些说不下去。
“然后呢?”桐老爷子放下手中之笔,看着眼前的画,眼中有了欣赏之意。
好久都没有临摹出自己满意的画了。
还是今天下午听管家说靖儿真的有了很大的进步,他才来了心情。
桐管家惴惴不安道:“然后少爷居然下了一道命令。说,今后不许再有女人靠近他。若是有人靠近他三尺以内,便让桐平桐安打杀。若是桐平桐安办不到,便把他们一起打杀。”
“哈哈哈……”桐老先生听闻打杀二字,突地仰天长笑,“打杀!我的靖儿是真的长大了。管家去拿酒来。”
桐老管家领了命向外走去,桐老先生犹自喃喃,“好好好,不愧是我桐家的子孙,有气魄。”见管家还没出门,他吩咐道:“多派几个桐家卫隐在暗处跟着少爷,他想打杀谁,就让他打杀,我的儿子怎么能没有点杀气呢。”
“是。”
桐管家又是点头,正待出门,身后却又是一声“慢着。”
桐管家无奈转头,桐老先生又道:“管家,你速派人去跟着那怪老头,等他找到那药引,便出手去抢。若是不能抢到手,便把它毁掉。”
“老爷这是为何?”
“为何?为了靖儿。你看他在宁家住了这么长时间,可是却从未和别的女人说过话,包括那个待卫回禀的每天都在院子里转悠的寡妇女儿。他既然只对宁娘子有意,老夫作为父亲,自然要帮他一把。”
“老爷,要不再等等,少爷说不定,很快就会转过弯来。”桐管家有些急。
“等?老夫一大把年纪了,又能再等几年。若是靖儿一直不开窍,一直不接受女人,难道老夫还一直等下去不成。”
“这个……不会的。”桐管家也不确定。
“一切皆有可能,老夫不会把希望放在虚无的等待之上。”桐老先生面露狠意,“若是宁少卿不再了,宁娘子没了盼头,自然会一门心思的对靖儿好的。”
“老爷……”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老夫意已决,你速速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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