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不想却惹得公子恼怒。”
“丁姑娘?身孕?”公治明终于发现古怪之处,问道,“她既然是位姑娘,怎么还怀了身孕?”
好似这般怀疑就能洗脱自己心里淡淡的愧悔一般,公治明冷笑,“一个女子,不守妇道,失了贞洁,即便手艺再好,也是德行有亏。我身边不留这样的人,工钱从厚,撵出去!”
云伯听得主子一口一个撵出去,急得恨不能把青石地砖抠出一个窟窿来。偏偏他还不能说真话,难道要说,公子啊,害得人家姑娘未嫁就大了肚子就是你?
他急得脑门儿出了一层冷汗,伸手抹了一把,到底低声劝慰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丁姑娘也是个可怜人。本来二八年纪,正要找户好人家定亲,可是不知道什么人使了手段,夜里偷偷害了这姑娘的清白,他们一家人谁也没察觉。等知道的时候,这姑娘都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村里人本来就眼红她家的铺子生意好,闹着要烧死这姑娘。
许是这姑娘命不该绝,据说有山神奶奶庇佑,平地起旱雷劈了村西的山神庙,村里人害怕这才放了这姑娘。但流言蜚语也是不少,这姑娘日子不好过。老奴瞧着她做吃食手艺好,人品也好,这才擅自做主把她招到院子里来做吃食。一来也是想给您换换口味,二来也是积德行善……
公治明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心里愧意又深了三分。原本伤了一个有孕女子就有失道义,没想到这女子还如此可怜……
云伯一直盯着主子脸色,见此赶紧转了话茬儿,“老奴不该自作主张让她进内院来,都是老奴的错。不过,公子,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姑娘如今在村里是人人喊打,家里人也指望她在咱们院子赚些工钱,若是真把她撵出去了,怕是就活不成了。公子一向心善,不如让她留下吧。公子若是还恼着,老奴喊她来给公子磕头赔罪……”
“不必了,”公治明摆摆手,到底也做不出贼喊捉贼的勾当,坦荡说道,“方才是我没控制住脾气,与她无关。你找山一给她诊脉,若有不妥,不要推脱。”
“哎,是,是公子,老奴这就去办。”云伯一听主子松了口,心下大喜,生怕丁薇已经出了院子,哪里还敢耽搁,爬起身就跑了出去。
公治明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盘子,有两只被刺破了的元宝饺子,白生生的面皮儿敞开着,露出里面翠绿的韭菜,红色的虾仁,油润的肉沫,隐隐透着一股鲜香。不知怎么就想起方才那女子怒声质问他可知道人间还有饿肚子的百姓,于是懊恼的抬手一把拍在床沿上。到底该怪谁呢?
丁薇气匆匆出了内院,扶着门口的石榴树喘了好半晌气,末了抚着肚子自觉确实没有什么抽痛之意,这才稍稍放了心。但到底还是有些怒意难平,扭头望着隐约露出一角的正房,狠狠呸了一声。
“什么贵人公子,狗屁!无缘无故发脾气,还糟蹋吃食,简直……简直是猪狗不如!”
“丁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李婶子做好了午饭,左等右等都不见丁薇过来,于是喊了儿子帮忙拾掇碗筷,招呼大伙儿吃饭,她就溜达到院门口张望。不想,居然看到丁薇气冲冲从内院跑出来。
“没事,”丁薇竭力收敛了怒色,应道,“李婶子,我以后不会来上工了,先前多谢您和大伙照料。至于那两套猪下水,稍晚一点儿让小福子去我家取方子,婶子照着方子整治就好。”
“什么?”李婶子听得突然,有些不舍的抓着丁薇的袖子问道,“怎么突然就要辞工,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大伙儿刚处得熟识了,你这一走太可惜了。”
丁薇不好多说,虽然气恼公治明无缘无故发脾气,差点儿伤了她肚里的孩子,但看在云伯的颜面上,她怎么也不好说什么坏话,哪怕这坏话是事实。
“婶子回去忙吧,我取了箱子就走了,以后若是有闲暇就到我家去闲话儿啊。”丁薇敷衍几句就要奔去小院子取箱子,这时候云伯却是终于赶到了。
“丁姑娘留步,留步!”
老爷子许是跑的急了,累得气喘吁吁,他也顾不得歇息一会儿就上前拦了丁薇,“丁姑娘,都是误会,我家……孙儿当真不是有意发脾气,你千万别记在心上。先去花厅,咱们好好说说。”
丁薇听得“误会”俩字,真想大大翻个白眼。方才她可是什么过错都没有,没有出言冒犯,也没有犯什么忌讳,平白挨了一顿喝骂,甚至差点儿赔上孩子。以后若是还留在云家,谁知道这疯子一样的云公子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呢。更何况,就像吕氏说的,丁家也不缺她一口饭吃,不做云家这份工也没什么大碍,她何苦要卑躬屈膝,挨打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