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既然死后趁热不行，那就死前……

  “啊……让我想一想……”

    因为咖啡因的作用而恢复了些许清醒的乌莎，显然还没有忘记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幸好她的面颊早在此前就因为酒精而变得酡红，所以现在还能勉强装作若无其事。

    而接下来，她兴冲冲地拖着高和跑出酒馆，朝着广场的另一端，一家挂着“服装店”的铺子跑去。

    路上，两人恰好碰到了一队巡逻而过的骑士，看到他们所敬仰的乌莎大人居然拖着一个男人，浑身酒气晃悠悠地在大街上乱跑，这些忠诚的白银左手骑士第一反应就是用手去揉自己的眼睛。

    而接下来，因为好奇而偏离了巡逻路线，小心翼翼靠近那家铺子的这些巡逻骑士们，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快点！帮我把这个脱下来……”

    “哎？要……要脱掉？可是……”

    “别磨蹭！我啊，可是想要像女孩子一样穿着漂亮的裙子上街好久了！幸好这里还有剩下的……对！那件那件！那件白色的！还有那个内衣……啊……居然是蕾丝花边的，呜……蹭蹭……”

    “……”

    几名骑士面面相觑，随后彼此相视着露出会心的笑容，悄然离开。

    这位大人……从他们宣誓效忠并跟随她以来，虽然偶尔也会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形象，绝大多数时间内却都是以严格的领袖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

    可是啊，就算是作为部下也好，仰慕者也好，他们……也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那位大人以俏丽的女性身姿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刻。

    因此，无论大人她的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至少这一次，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想要打断她的兴致，不想要让她在这最后的，最为关键的一战前，尚有梦想未曾实现而遗憾。

    『不过话说回来……果然好嫉妒那家伙啊。』

    『是从来没见过的圣骑士呢，听说是之前突然跑到镇上来的……』

    『是大人的心上人么？总觉得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

    这时的高和和乌莎，当然没有空去理会这些杂兵骑士的想法——事实上，这会儿的高和正在面红耳赤地帮乌莎系上那件束胸内衣位于后背上的复杂丝带。

    虽然论年纪可能要比现实中的高和还大，可是，长期处于圣光的沐浴与适度的锻炼状态下，让乌莎的皮肤仍然如同年轻的小姑娘一样吹弹可破，而且没有一点伤痕。

    “好了！”

    毫不避讳地在高和的帮助下穿好内衣，接下来，乌莎又在他的帮助下将那条其实要比她的身高尺寸小一号的白裙子套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满意地在破碎了一半的镜子前转了个身。

    “怎么样？”

    “唔……还不错。”

    “喂！这就是你对一名淑女初次着女装最诚恳的评价么？！”

    面对着乌莎怒气冲冲的质问，高和只能赶紧让自己换上一副受宠若惊激动万分的脸。

    “哦哦哦哦哦！简直是美不胜收，惨绝人寰！”

    “……”

    示威似地冲高和晃了晃拳头，然后一个人陶醉地在镜子前又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欣赏了自己半天，接下来，乌莎素手一挥，示意高和把她脱下的罩衣、铠甲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拿好，然后前往下一目的地。

    “这……这里是……”

    看着那虽然破败，却仍旧从招牌和门面能够看出充满着浓厚的粉红色气息，明显是和光源城“镀金玫瑰”类似的情侣旅馆，高和有些不安地望了前方的乌莎一眼。

    “你确定……没走错？”

    “当然！身为一个女孩子，和恋人到情侣旅馆来享用烛光晚餐，也是人生的必须经历！”

    “恋爱才是人生的必须经历吧……”

    “这不是时间上来不及了么！总之……姑且用你凑合一下好了。”

    所以就只是凑合而已？！

    一脸不满的高和，最后也只能跟随乌莎迈进旅馆。

    出人意料的是，在旅馆门口的风铃响起时，楼上居然有人下来。

    “欢迎光临……”

    声音虽然有些嘶哑，然而，这位出现在高和与乌莎面前的女性，却展现出了相当出众的笑容。

    “您……您好……”

    这一次反倒轮到乌莎惊讶和不安了。

    “恕我冒昧，据我所知，镇上的平民，大多应该都已经离开了……”

    “是啊，不过……我果然还是舍不得这家店呢。”

    面容憔悴的女老板冲乌莎笑了笑，又把暧昧的目光投向高和。

    “您看，就算是这样的时候，也会有愿意带女孩子来享受浪漫的男性，不是么？”

    “……”

    无论如何，接下来，乌莎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而高和则又一次从行囊中翻出各式道具和食材，请求这位不愿离开故乡和产业的女老板，帮忙两人准备一份情侣套餐。

    “我想，在你所处的时光里，你应该没有见过她吧。”

    “嗯……”

    面对着乌莎的询问，高和终究还是没能对她撒谎。

    “事实上，安多哈尔……在这一战之后，就彻底沦为了亡灵天灾的据地，直到我那时也……”

    “请不要说了。”

    乌莎隔着桌子伸过手掌来，按住了高和的嘴唇。

    “在这个时候，请您专心地，以恋人的身份陪同我。”

    她的眸子瞥向只剩下一小截的，摇曳的烛光，目光游离。

    “而在您回去以后……也请务必努力。”

    努力……将这片土地解放，让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得以安息么？

    虽然乌莎没有说完，可是，高和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而接下来，面前的少女，又一次绽放出了比烛火还要更加明媚的笑颜。

    “那么，在享用烛光晚餐之前……来对我说情话吧！”

    “哎？”

    “就是那种和女孩子说的，让人听了就会脸红心跳浑身发热的话呀……难道你从来没对女孩子说过么？”

    “这个……不好吧？”

    “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我，光明使者乌莎的第一任恋人！”

    “你难道还想有第二任么——不对！我是说……就算是第一任，突然提出这种要求也太过分了！”

    “不管！任性和撒娇也是属于女孩子的特权吧！总而言之……你答应了一定会满足我的要求！”

    “……”

    于是接下来，在忍俊不禁的女老板的见证下，高和将他肚子里那些蹩脚的情话，一股脑地和盘托出。

    “哦，乌莎，你就是我生命当中的光……那么明亮……”

    “我本来平时就很明亮啊！不行不行！换一句！”

    “哦……乌莎，为了你，我宁愿向恶魔奉献出自己的灵魂！”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第一个用圣光净化掉你！换一句！”

    “乌莎，我的挚爱，我对你的爱恋就仿佛是无尽之海一样深，你的一颦一笑，比壁炉谷最大的壁炉还要更令人温暖……”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心跳也没有浑身发烫啊？”

    “……”

    对高和而言，这大概是人生中最痛苦也是最令人折磨的一次约会。

    可是，一想到对面前的女孩子来说，这很可能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约会后，哪怕是再如何绞尽脑汁，他也在接下来的时光里，竭尽所能地试图去满足她的愿望。

    而事实上，这一次约会并没能持续多久，因为，大约一刻钟时间后，就有白银左手骑士团的圣骑士来到这里，向乌莎汇报了亡灵大军开始集结，准备向最后一道防线发起攻击的消息。

    “要……结束了啊。”

    听到这一消息，刚才还欢笑连连的乌莎，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我知道了，请传达我，光明使者乌莎的命令——全军集结，准备迎战。”

    “是！”

    圣骑士向乌莎抚胸躬身，然后退出了旅店。

    “……”

    虽然这时候很想说些什么，然而，在真正面临即将到来的一切时，高和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直到，对面的乌莎，发出了释然却又有些微不甘心的叹息。

    “比我想象的要更快一些呢，看来……时间终究还是不够了。”

    “对不起……”

    千言万语，最终涌到嘴边后却只能变成这三个苍白无力的文字，这一刻，高和才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无力。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没有机会，我才应该好好地感谢你才对。”

    听到高和愧疚的话音，乌莎抬起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浅笑。

    “时间稍微有些紧迫呢……不过，应该还来得及。”

    “来得及？”

    高和并没有机会去思考这一句话的意义，因为接下来，乌莎已经轻盈地起身，拉着他的手，牵引着他快步上楼。

    随意地选择了一间客房，推开房门后，乌莎松开了拉住高和的手，然后……开始褪去身上的衣裙。

    “等一下……你这是……”

    “这是，最后的一件事了哦。”

    将刚刚浪费了不少时间才穿好的长裙，连同里面那套她十分喜欢的内衣一起褪净，赤裸着如象牙般洁白胴体的乌莎展开藕臂，搂住了高和的脖子。

    “来吧，圣骑士，让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感受一下……成为女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