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燃的情况后来怎么样陆然不清楚,也没问唐旭尧。
她第二天就约到了陈婷,约在医院附近的小餐厅里吃饭。
她没认出陆然来,看到陆然时只是疑惑地问她:“请问你是谁?你找我有事吗?”
“陈小姐。”陆然淡声和她打了声招呼,“我姓陆。陈小姐应该对这个姓不陌生吧?”
陈婷确实不陌生,陆然这么一说时她脸色就变得有些微妙,试探地问了句:“你是……唐太太?”
“不是。”陆然淡声应着,脸色至始至终淡淡的,“她已经不在了。我是她妹妹。”
“她……她怎么会不在了?”陈婷声音有些不自觉的颤,“她不是还挺年轻的吗,怎么会不在了。”
“她流产后身体一直很不好。”陆然依然是淡淡的语气,点到为止,眼睛不着痕迹地盯着她。
陈婷没再说话了,人也冷静了下来,有些感慨:“挺可惜的。年纪轻轻的。”
陆然唇角勾了勾,望着她:“难得陈小姐还记得她。”
陈婷有些尴尬:“她在医院住了段时间,人挺好的,所以对她有些印象。”
陆然笑笑:“那你还舍得给她下药?”
陈婷倏地一顿,望向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然没望她,只是漫不经心地倒着茶:“我姐临走时曾告诉我,她的孩子不是自然流掉的,是有人故意把她的安胎药给掉包成了堕胎药才导致的,她的身体也是被那些药给彻底摧垮的。”
“不可能。”陈婷当下反驳,刚应完便见陆然斜眼望她,马上笑了笑,“堕胎药一般不会致人死亡。”
“但也有服用堕胎药后发生血液感染或者脓血症导致死亡的。”陆然斜眸望她,“而且我也没说她是因为这个死的,”
陈婷突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陆然似是没在意:“不过她的死却是孩子死亡间接导致的。她走的时候就嘱托我替她查清楚,我本来也没太在意,就没去理会,可最近老梦到她和那个孩子,一直哭一直哭,让我来找你……”
陆然说着冲她歉然一笑:“陈小姐,您也知道,虽然现在都不兴鬼神这一套,但有些东西也是科学没法解释的。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神神鬼鬼的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我本来也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可我已经连着五天都梦到她了,大半夜地抱着个没成型的婴儿站在我床前,披头散发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就一直和我说你已经回来了,问我为什么不来找你……”
陆然忍不住笑了笑,声音低了下来:“同样的梦境同样的场景,又是大半夜的,挺吓人的,我已经好几天没敢睡觉了,问了些老人,她们说人如果是被冤死的心里总还是会有牵挂,不肯离开,让我听我姐的话,来找您问问,或者我姐再来找我时,好好和她说说,我带她过来,让她亲自找您问清楚……”
话没说完便见陈婷神色不太自然地搓了搓手臂,干笑:“陆小姐真爱开玩笑。做梦的东西一般都是当不得真的,陆小姐大概最近恐怖片看多了吧。”
陆然点点头:“大概是,不过最近的事太过反常,老人家的话也不能不信,只好来打扰您了。”
陆然说着又很是抱歉地一笑:“陈小姐别见怪。”
陈婷干干地笑着,不太放心地往陆然望了眼:“陆小姐有去看过精神科医生吗?”
“没有啊,我本身就是心理医生。”陆然笑着应道,面不改色。
陈婷也跟着笑笑,神色越发不自在,虽然还是大白天的,但听着陆然以着漫不经心的语气描述着做梦的场景时,总觉有些瘆人,尤其两人还是在暗黑的小包厢里,暗色调的布局和灯光莫名就营造出几分阴森气氛来。
陆然似是没发现她的异样,只是盯着她问:“陈小姐,我姐说,当年的问题就出在安胎药上,是这样吗?”
“不可能。”陈婷否认,“医院用药都有严格规定的,而且做梦的事,怎么能信。”
“这不是她托梦告诉我的,她临死前说的。”陆然依然定定望着她,“那个孩子流产对她身心打击很大,她和我姐夫感情本来就不牢固,丈夫不爱婆婆不疼,又没能保住孩子,刚从手术室出来就被婆婆当众甩了一耳光,你也可以想象她之后的日子有多煎熬,她又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自己走不出来,身体又不好,没撑两年就没了。”
“她……年纪轻轻的,挺遗憾的。”陈婷避重就轻。
陆然点点头:“她自己也觉得遗憾。如果那个孩子还在,她的结局不会是这样的,所以她的心里得有多大的委屈和怨气。”
陈婷低着头没有应。
陆然侧低头望她:“那件事真没任何内幕?”
“没有!”陈婷答。
“你当初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医院?”
“只是我个人原因,我不喜欢医院的氛围和消毒水的味道。”
陆然盯着她望了会儿,似是了然地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然后抬起头,突然望向她身后,很认真:“姐,您也看到了,该问的我已经帮你问了,今晚别再来找我了。”
惊得陈婷突然转了身。
陆然很抱歉:“不好意思,家里老人教的土方法,我最近真被那一连串的噩梦给折磨得神经衰弱了。”
“没……没关系。”
陈婷不自在地应着,坐了会儿便以要回去照顾父亲为由先走了,回到医院却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尤其是到了深夜,她的父亲已经睡下,她一个人躺在陪护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脑海总不自觉浮现陆然下午提起的梦境来,越想越觉得瘆人。
医院本就是阴气重的地方,她是从闭塞的小乡村里走出来的人,小时候没少听那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每逢村里办白事,唢呐锣鼓整夜整夜地吹,一阵一阵的,她家那时又是住在光线不太好的瓦房里,一个人一间房,虽然觉得这世上不会有那些东西,她却总还是害怕的,大学时又没少听一些与医院相关的灵异故事,她胆子小,每次听了心里总有阴影,因此一直不是很喜欢医院。
如今四周安静了下来,到处黑漆漆的,外面还不时传来风吹树枝的声音,隐约夹杂着水声,阴森森的,她一个人缩在被窝里越发觉得毛骨悚然,偏偏下午陆然说起的事又不自觉地在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控制不住,她都怀疑她是不是幻听了,竟觉得隐约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由远及近。
原本她还以为只是自己幻听了,可那婴儿的啼哭声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就像在门外般,陈婷惊得整个身子都不自觉地僵硬,屏着呼吸缩在被窝里不敢动,可不知是不是外面风太大,竟把掩着的窗吹开了,风夹着雨丝从外面灌了进来。
陈婷父亲病床位就在窗口下,刚服了药,睡得正沉,他病重,吹不得风淋不得水,陈婷手心里虽已被细细的薄汗布满,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掀开被子,摁亮了手机想起床,人刚坐起来,门外就传来了隐隐的声音,似是有人从外面把门推开了,却又不像,陈婷惊得一颗心都顿时悬在了嗓子眼。
“谁?”她压着嗓子急声问,双手抱着被子不敢动,窗边风还在刮着,吹得窗户“吱吱”地响着,风夹着雨不断灌进来,她的父亲却没醒过来。
陈婷不敢耽搁,心里害怕,想要先去拉开灯,灯的开关在门口进来靠近厕所的方向。
离床头不远,却还是得先下床才能开得了。
陈婷捏着手机掀开被子下床,转身去摁灯,人刚一抬头,整个人却瞬间被吓得腿几乎软了下来,原本紧关着的房门不知何时竟已经半掩着,随着她望过去的视线,门竟被从外面慢慢地推开了,借着外面走廊的灯光,她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人,下意识地便要尖叫,声音却似被压在了喉咙里出不来,双腿也虚软得似是被钉在了地上,迈不动,只能睁着惊恐的双眼,盯着门口的人,她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人,她只看到她穿着松松垮垮的曳地睡裙,披头散发,头发凌乱地从眼前垂下,长及胸口,几乎遮住了整张脸,怀里似乎抱着个婴儿,还有微弱的啼哭声,胸口的地方,染着大片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