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望过去的时候一眼看到他。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个人,那个人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向这边看了过来。
她急忙低下了头。两个人越来越近,她甚至能听清他讲电话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好听,那样的熟悉,就是这个声音,在无数个不眠夜里盘旋在她耳畔,像一把刀子,不断地凌迟着她本就已经残缺的心。
随着距离不断地缩短,她感觉自己的心越跳越快。肩并在了一排,然后,擦肩而过,她嗅到他身上特有的香气。
整个过程发生的很快,就像电视里演的高手过招,再一低头,原来刀已刺入自己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而他却什么事都没有,继续坦然地渐行渐远。
他没有看到她,或者说他没有认出来她,也是,七年未见,她的变化的确很大,谁还能将当初那个野丫头一样的女孩同现在这个外表柔软娴静的她联系起来呢?
伊落落因为全神贯注于和母亲的电话,并没有看到染止墨,此刻看到流年怅然若失的样子,不由的问道:“怎么了?”
流年回过神来,像是受了惊一般抬起头来,看到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
齐立光看到走近的染止墨时,眉不由得皱起,“没遇到吗?”如果遇到了,染止墨一定不会这么快就过来的吧。
染止墨奇怪:“谁?”
果真是没遇到,齐立光笑了一下,“苏流年啊,她刚刚就在这里,才离开没两分钟,我还以为你们会遇上。”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染止墨全身都僵了一下,他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她…回来了?”
齐立光神情严肃地点了一下头,“我也以为按照她的性格,这一辈子大概都不肯回来了,没想到…”说着,又忽然想起了些什么,“对了,你知道吗,她的变化很大,变得…”齐立光想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但没有想到合适的词。染止墨勉强地笑了一下,接道:“变得淑女了很多,是吧?”
对于染止墨的话,齐立光显然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染止墨苦笑了一下,记得那还是流年大一刚入学的那个深秋,有一个晚上,他突然接到了流年打来的电话,电话那边的她一直在哭,却始终不肯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不容易等她交代出自己所在的位置,他顾不得许多,急忙开车过了去。可是到了那边却没有看到她的人影,他心中一紧,下了车,焦急地四处寻找。
走过许多条街,不经意间的一个回首,他看到她正坐在一旁的马路牙子上,在寒风中舔着一个圆通冰激凌,鼻尖被冻得通红,但凡见到的,大概没有一个人会把她和市长千金联系起来。见他到了,她抹了把脸,微笑着看着他。
他走到她的身旁,将她冰冷地马路牙子上拉了起来,他气她如此不知道爱惜自己,可是责怪地话卡在嗓子里,待到看到她想哭却又不肯哭,努力让自己笑出来的样子,所有的气恼通通变成了心疼,最后只是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地问道:“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她在他温暖的怀里蹭了蹭,然后委屈地说道:“止墨,我和我爸妈吵架了,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是他们居然给我安排相亲!我都有你了啊,再去见别人有什么意义呢?”
也曾有那个时候,她的世界,除了他,再无其他。
“相亲?”听了这话,染止墨有些惊讶。
“是啊,我爸的老战友程叔叔到我们家吃饭,程叔叔儿子也来了,他们那样子,分明就是想把我们俩推到一起去啊!如果要是别人我也就忍了,偏偏那程冉明是落落喜欢了那么久的人,我哪里肯干?就因为这事和我爸妈吵了一架。止墨,我刚刚还在想,爸妈他们不疼我了,要是连你也不要我了,我以后就只能去当淑女了,那多惨啊!还好,止墨,你没有不要我。”她从他怀中仰起头看着他笑,露出两排齐齐的小白牙,一副满足的模样。
如果你也不要我了,我以后就只能去当淑女了。这就是苏流年的理论。她说:做个淑女笑也不能好好的笑,哭也不能好好的哭,把所有的表情都藏起来,天天跟带了个面具似的,多累啊!我更愿意将我最真实地一面表现给那些疼我爱我的人看,如果哪一天没有人疼我了,我就去做个淑女。
以前的时候,他常常会被她这番歪理气的头疼,然而却没有想到这最后一句竟一语成真。如今,她的父母已经不在,而他们也已经回不去当初,那些曾经和她亲密的人都离她远去,她果真要像她当初说的一样做个淑女了,可是他很怀念啊,很怀念从前那个总是缠着自己和自己撒娇耍无赖的小女生。
只是,又还有什么办法呢?染止墨抿了下唇,低声对齐立光说道:“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