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阴风慢慢散去,周围的空气开始回暖。
就在我把心放下来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阴阴的说道:“会死呦……”
那声音虽然不大,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打了一个激灵,转头去看。是方才玩笔仙的另外一个卷发女孩,在别人收拾东西的时候一动不动,只是低着头,眼神怨毒的看过来。
旁边的人也被她震住了。
“张佳燕,你说什么呢?”一个男孩喊。
叫张佳燕的女孩猛然转头,盯着那个男孩,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现场忽然安静下来,只听得冷风吹过我那还没关死的门,吱嘎吱嘎的响。
“没有送走碟仙,他就会缠着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她这话用的祈使句,一字一句,说的煞有介事。
可是说话得有事实依据,人家小瘦和小胖俩人都手牵着手去办户口了,你就算想让人缠着你人家还不乐意呢。
我拍着胸脯保证:“我说了没事就没事,有什么事我担着,赶快回家。”
张佳燕走过我身边的时候,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你保证得了吗?”她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阴阴的抛下一句话。
那眼神异常狠毒,不像是十几岁的小女孩的。
像我这样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社会英才,也被看的心底发毛。
现在的高中生,真了不得,早熟。
我目送他们离开,走在最后的一个女孩一路走一路回头看我,走了几步,忽然跑回来,站在我面前,羞涩的笑道:“谢谢你。”
我认出这是刚才被我吓得松手的那个女孩,这回看清了,长的很干净,看着清清秀秀的。
“没事没事。”我一甩手,“为人民服务。”
“我叫胡雅婷。”那女孩说着说着脸就红了,看起来娇羞的很。“我在二中上学,今年高三。”
我从来没想到我的男性魅力如此了不得,连这年纪的女孩都能吸引,后退一步,道:“岁数差太多了,不合适。”
那女孩看向我胸口的貔貅,眼睛弯起来,又是一笑:“你项链真好看。”然后红着脸迈着小碎步跑了。
我心里一荡,女孩就应该这样,可爱!
三娘站在门口往外看:“呦,这是做什么呢?那么热闹。”
我说:“听说最近墓地又涨价了,游魂出来游行抗议房地产公司的垄断。”
三娘瞟我一眼,露出个别有深意的笑容,进屋了。
我困的要死,也懒得理会她这到底有什么意思,回屋躺下就睡了。
这一觉睡的不踏实,还是感觉有阴风阵阵的吹,到半夜竟然觉得手脚都像浸在冰水里一样。
按理说这样早该被冻醒了,但是我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硬是一觉睡到了天亮。
早上起来,外面噼里啪啦的下着雨,我舒展了一下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被窝里也暖烘烘的。
昨天是做梦被魇住了吧,我正这样想着,忽然听见貔貅说道:“昨天那几个高中生不对劲。”
不用他说,我也觉得不对,小小年纪闲着没事干,捉鬼来玩,一看就是被封建迷信糊住思想的。
不过加强祖国花骨朵的精神文明建设这事不归我管,我只负责宣传办,尤其是张贴小广告这一块。
那个时候,我理所当然的想着这事应该完了,却没想到它只是个开始。
转眼到了中午,我准备去厨房煮面吃,从一出房门,就感觉到有视线一直盯着我
正在奇怪,听着身后有人诧异的“哎呦”了一声,然后三娘的声音响起:“小马哥,你还活着啊?”
这晦气的,我一听心里就不舒服了,这嘴太欠了!这是看她狐狸精稀有品种,我又打不过的份儿上我才让着她,要不然我肯定上去亲她!
正要发作,三娘又接着说:“看昨晚上那阴气,我以为你扛不住,看来貔貅对你还是有点用处,能护的你周全。”
我低下头去看胸口的貔貅,心中一热,这东西原来真有用,真应了那句话,求人求己不如求皮卡丘。
正在高兴地当儿,三娘又问了一句话。
三娘问:“你昨天带回来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我一愣,问:“什么女孩?”
三娘眯起眼睛,暧昧的瞧着我:“就是跟在你身后进来的那个,长头发。”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昨天是看着那帮招鬼的人全走了才回来,晚上回来的时候身旁也没别人,心里隐隐有些发毛,又问:“小偷?”
“当然不是。”三娘慢悠悠的说,“那女孩看起来挺年轻的,应该是没死多久。”
她话说完,朝我嫣然一笑,扭着身子走了。
剩我一人站在哪里,后背彻底凉了。
就在这时,刚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我一扭头,见鞋柜旁边的花瓶上,立着一个男人头,头发梳得油光铮亮的,两个鼻孔还冒着血。
我第一眼看着有点陌生,第二眼看着那鼻血,就明白了。
这人头我见过。
那鼻血是我抠的。
此时这个人头正以热切的近于谄媚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
这辈子第一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我,可我一点也不高兴,因为他是雄的。
男人头咳嗽了一声,很腼腆的说:“早安。”然后脸就红了。
我往后退了两步,我也觉得自己长得一表人才俊秀无双,可是一个人头对着我脸红,那叫一个瘆的慌!
“密斯特马。”男人头咳嗽了一声,“我生前是这里的管家,是留过洋,喝过洋墨水的人,就是去世的太早,还没有娶老婆……”
我毫无兴趣的抠着耳朵。
那人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了我几眼,目光又移到我身旁的冰箱上.
那冰箱是我还住在高级小平房的时候,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我当时被它华丽的外表和朴实的价钱迷惑,二话不说就买了。
回来以后才发现它的表里如一,不仅功能和价钱一样朴实,而且还附送了其他冰箱没有的保温功能——煮好的方便面放进去一个小时,拿出来还是热的。
就因为这,我受到了强子他们无情的嘲笑,后来冬天他们过来喝酒,嫌啤酒太冷,就全扔我冰箱里捂着。
后来我把它当保温柜用,并期待着哪一天它的优点发挥到极致,我可以用它烤鸡。
我见那人头的眼神充满好奇,心想这屋子多少年没人住过了,困在这屋里他不一定能见过这种高科技。得瑟的拍着冰箱门问:“见过没?这叫冰箱,高科技。”
然后拉开冰箱门,显摆的说:“给你见识见识,这东西能保温,你那时代没有吧?”
我面对着人头,边说边伸手掏我的半袋挂面,谁知道手伸过去,摸到一把草一样的东西。
几天没开冰箱,发霉了?
我奇怪的扭头去看,这一看,吓得差点把脖子扭了。
冰箱里立着一个女人头。
这样一个个性独特的女人头,无论在哪个冰箱里,都像掉地上的一百元钱一样醒目。
那稀松的头皮,充满艺术感的头发,还有那掉了半拉皮的头盖骨,都深深的刺激着我的记忆。
打死我也忘不了,这是老王家的那个。
她竟然跟着我回家了!
“就是这个美人!”男人头兴奋了,“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吗?”
我盯着女人头的裸露在外面的头盖骨,都快要哭了,这要有多扭曲的审美观才会觉得她漂亮啊?!
女人头瞟我一眼,骂道:“不知道敲门吗?没礼貌!”
然后冰箱门“嘭”的一声,自己关上了。
我目瞪口呆的盯着冰箱。
三娘说的,昨天跟着我回家的那女的就是她吧。
她不是和她身子合体了吗?怎么又跟我回来了。早就和她说过头这东西很重要得安牢点不能丢这一看就是没听我的话。
我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嘭嘭嘭的砸我的门。
拉开门一看,是昨天在我屋外招鬼的那几个高中生。
那几个人脸色煞白,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见我开门,劈头就喊:“你不是说没事儿吗?”
“那为什么会死人!”
我一愣,死人了?
淹死的那个叫赵宜,是昨天请碟仙的其中一个,死在三公里外的河里,我过去的时候,尸体刚刚被抬起来,抬担架的人从我身边走过,罩着尸体的白布下垂落了一只手,被水泡的浮肿,惨白惨白的。
旁边围了一圈老乡,小声的议论:“早上被钓鱼的人发现的,好像是意外。”
“死得真惨!”
“那么壮一个男孩,怎么就能淹死了呢?”
我也诧异,昨天还活蹦乱跳的,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