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敢担着罪名,第一个开口反驳道,“里正,你可不能随便说话!家里灶头是我管着,哪日不是好好的?昨晚睡之前,我还多看了两遍呢,谁知道怎么就突然烧起来了!”
吴大胜被这婆娘堵得恨不能翻白眼,想呵斥几句又觉没脸,只得耐着性子转向钱老头儿,“这火看模样是三座房子一起烧的,也没嗅到什么油味,瞧着不像谁故意使坏。大叔好好想想,到底怎么出的事吧。”
钱老头儿也是纳闷,但瞧瞧冒着青烟的院子,半生心血都付之一炬,他又疼得什么都顾不得了,一口咬定有人纵火。但一来谁也没抓到纵火贼,二来钱大炮还跪在院子里给山神奶奶磕头呢。
这事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有村人开口想说话,但眼角扫到手里拎着水桶,衣衫石头的丁老头父子三个,就又把话头儿咽了回去。
吴大胜平日也不喜钱家为人,这会儿也懒得同他们耽搁时候了,起身拍拍屁股,大手一挥,“钱大叔既然认准了有人纵火就自己查吧,只不过进城告状这事要慎重,毕竟县老爷也要看真凭实据,否则一个诬告的罪名也要打板子或是劳役,你自己考量清楚了。”
说罢,他就要回家去。钱老头儿却是急了,一把拉了他,央求道,“里正啊,你可不能这么走啊。我们家里这个样子,以后要怎么活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里正微微皱了眉头,心里即便在厌烦,也知道这事不能不管,于是只得冲着一旁的村民们说道,“都是乡里乡亲,如今钱家有难,大伙都伸把手吧。家里粮多的就送几斤过来,家里板凳桌子有闲着的也借来用用。等过一会儿火灭尽了,再帮着在墙角支个窝棚吧。”
众人都是点头,转而提着水桶之类散去了。
丁老头儿带着儿子回了家,吕氏正往桌子上端饭菜,听得钱家烧成了白地,她解恨的咧了嘴,末了瞧着两个白胖的孙儿孙女,还有挺着肚子的闺女,到底还是装了一脸怜悯,应道,“一会儿我盛几斤包谷面,大宝她娘你送去钱家吧。”
“知道了,娘。”刘氏昨日在铺子里也没少受钱家人的闲气,这会儿听得婆婆派她去看热闹,立刻就应了下来。
一家人吃了饭,丁薇端了碗盘去灶间洗涮,双手在水盆里忙碌,脑子却是装了面糊一样。她前世受了十几年高等教育,自然也是无神论者。虽然头上顶着山神奶奶弟子的名头,其实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神灵。
但不提上次村人逼迫她流产出家的那晚,山神庙莫名其妙被雷劈,只说这一次,她就在睡前顺口说了一句,钱家就倒了大霉。
难道她这便宜师傅真有其人,而且还时刻关注她,否则怎会如此凑巧,时机如此之好?
一旁张罗着拾掇面盆和包子馅儿的吕氏和李氏,这会儿脑子里也在琢磨这件事,心里有些惊惧,但更多的却是欢喜。自家有山神奶奶庇佑,以后看谁还敢欺到头上!
“不行,今日铺子关门,咱们好好准备些祭品去拜山神奶奶!”吕氏越想越激动,银钱也不赚了,一门心思要好好拜拜自家的保护神。
难得李氏也没有财迷,赶紧附和道,“好啊,真该这样呢。我这去拾掇香烛!”
“好,你去吧,我做几样祭菜!”
婆媳两个说这话就分头忙开了,看得丁薇实在不知该附和好,还是拦着好。
末了只能跑去云家多清净,无奈吕氏却是抓了她不放人,死活拉了她一起去跪拜。
时隔几月,丁薇再次磕头磕得晕头转向,若不是怕窝了肚子,吕氏恨不得让她跪到日落。
当然,丁家这番举动又没躲过一众村人的眼睛,于是先前的诸多猜测,彻底成了真。
无数婆子媳妇背地里聚在一处,悄悄咬着耳朵,脸上满满都是惊惧。那些曾经说过丁家坏话的人更是恨不得把自己嘴巴缝上,晚上瞪着大眼睛,生怕自家也突然被烧成平地。
不提,村里人如何折腾,只说丁家难得又回归了平静的日子。每日里吕氏带着两个儿媳和一个孙女去铺子里忙碌,丁老头儿带着大儿子出没田间地头,照管自家的八亩肥田。而丁老二则在县城和村里两头跑,买木料,打家具,租铺子准备开店,不时抓了妹子请教,干劲十足。
丁薇白日里守着院子,带着大宝在沙盘上习字,学数数,中午做顿可口的饭菜,搂着胖乎乎的侄儿睡一觉,倒也还算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