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苏柔惠的目光怨毒得要在自己身上烧出一个洞来,苏昭宁都是泰然自若得很。
她面容平静,目光中无喜无悲地望着苏柔惠,仿佛对方口中咒骂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原来与苏柔惠撕破脸,也并不过就是这个情形。
苏昭宁突然觉得过去自己那些忍耐做得挺可笑的。她自嘲地抿了下唇,从茯苓手中接了经书,亲自捧到侯老夫人面前去。
“这几卷都是比着大哥哥往年抄写的惯例写的。”苏昭宁细语平和地朝侯老夫人道,“添出的那三卷,是今年祖母在家庙中,听师太念过的那《大佛顶经》。”
这《大佛顶经》是今年侯老夫人才常诵的。听苏昭宁把它添上了,侯老夫人瞧着这二孙女的目光终于有些不一样出来。
虽然,这二丫头不怎么讨自己喜欢,但做起事来还是颇为周全的。
侯老夫人拿起了苏昭宁怀中经书的最上面那本看。只见上面的字迹隽秀,落笔勾画间颇有神韵。
“不错。”她难得地夸奖了苏昭宁一句。
苏昭宁又抿了下唇,应下这声赞赏:“是大哥哥教的好。”
“祖母!”苏柔惠失控的声音又夹杂了进来。
她先前一直同小黄氏在咒骂苏昭宁,可苏昭宁把她当做了透明。
如今,祖母还夸奖苏昭宁!
“祖母,你不要夸她!她有什么了不得的!她就是利用了大哥哥给的机会!”苏柔惠不甘心地喊道。
苏瑾瑜上前一步,又要维护苏昭宁,却被苏昭宁拦住了。
苏昭宁望向苏柔惠,朝她语气淡淡地说道:“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如四妹妹来做做看?”
“九本经书,共抄写了四十八卷。我费了十三个夜里的时间才抄写完。换了四妹妹,或许天纵奇才,一半的时间都不要。”苏昭宁将怀中的经书转到苏柔惠的面前,轻笑了一声,又道,“今日佛堂前是来不及了,但住持方丈稍后就要亲诵这些佛经,不若请四妹妹按照往年的顺序,重新摆放一下这四十八卷经书吧?”
苏柔惠想都没想地就呸声道:“大哥哥又没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往年我都要去任上,经书虽是我抄的,但人却未能参加佛堂的诵经。”苏瑾瑜凉声答道。
苏柔惠语塞了一下,她僵立了片刻,又道:“这和尚念经的顺序谁知道,难不成等下还去请住持来评断,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四妹妹是不知道?祖母每一年都带着我们姐妹几个参加了诵经,住持每一年诵经的顺序可都是一样的。”苏昭宁一点都不准备转移开话题。
“你、你、”苏柔惠回想往年的诵经,脑袋只有一片和尚的念经声。她只觉得头大,哪里还分得出是哪本经书和哪本经书。
内心又不愿意输给苏昭宁,苏柔惠只能把其他人拉扯进来。她指了旁边的苏珍宜几个道:“你让三姐姐她们说,看说不说得出来。你这是强人所难!”
“四妹妹。”苏珍宜可不会帮苏柔惠,她柔声细语地说道,“我往年可没参加过佛堂的诵经。”
“你,哼!”苏柔惠把目光转向五姑娘。
此时佛堂之中,除了随四老爷在任上的六姑娘和生了病没能来的七姑娘,大姑娘、八姑娘都在此处。
只不过八姑娘年纪尚小,至于大姑娘……
呵呵,傻子都知道柿子找软的捏。
只不过,苏柔惠总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地位。
五姑娘是庶出没错,可她是三房的庶女,又不是二房的庶女。
只听五姑娘同样娇声回答苏柔惠:“四姐姐这话可错了,说二姐姐没本事,要与她比的人,是四姐姐你。五妹妹我一没说过这话,二也不想去比,所以妹妹我记不记得都不需要说出来。”
换了过去,五姑娘或许不会这样落井下石。但如今的情形,五姑娘比大姑娘都要更快地看了个清楚。二姐姐苏昭宁已经今时不同往日。
该站队的时候,还是要站队哩。
苏柔惠被这两姐妹的话噎得一张脸煞白。她用力攥了拳头,重重抚了几下自己的胸口,才勉强顺过气来。
苏昭宁则一刻也不迟疑地将怀中那叠经书递到苏柔惠面前去:“四妹妹不如现在来排看看?倒也不需要他人做旁证,大姐姐和祖母想来都是记得顺序的。”
“可不是嘛。我也其实记得些顺序呢。”才说过不想与苏昭宁比的五姑娘在旁迅速接上了话。
此时的苏柔惠完全就是骑虎难下。她若不想直接认输,就只能硬着头皮将那沓经书接了过来。
她从上往下翻了翻,脑中完全没有半点头绪。
随意地摆了一通以后,苏柔惠将那沓经书重重放到桌上。她语带不满地道:“我放过了,你呢?别你等大姐姐和祖母说了正确的顺序再放!”
苏昭宁扫一眼苏柔惠的放法,轻描淡写地答道:“住持总是以《心经》起先,接着是……因为《大佛顶经》是今年新添进来的,所以住持会最后诵这一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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