诩是夏二叔的好朋友,对夏父很看不上。实际上是因为他小的时候也想上学,但是他爹不让他去,早早的让他回来在家挣工分,就是抱着这种我没有得到凭什么你就能得到的仇视心理,他就每时每刻都要找知识分子夏父的麻烦。
夏大河耐着性子陪吴德聊了许久鸡毛蒜皮的事:比如,谁今天上工时偷懒了,谁们家今天有肉味……
送走吴德后,夏父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每次吴德来了都像打了一战,生怕哪句话说错了。
第二天,夏家的人刚起床,一伙红卫兵传了进来,二话不说的把夏父拉走了。
过了几天,才有消息传来,说是有人举报夏父搞资本主义,藐视***,破坏共产主义事业,要被下放。显而易见那个举报的就是吴德,在那个年代,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足以让一家子万劫不复。后来,罪名定下来,处分就是一家五口下放偏远的西部农村。
当处分下来要被带走时,夏父跪着求两个弟弟帮他照顾两个孩子,但是他们紧闭大门,说他们自己作死不要拖累别人。而夏奶奶更是破口大骂夏父狼心狗肺,猪狗不如。迫于无奈夏父带着一大家子走了,那年夏心禾十岁,夏小弟才刚两岁。
在那个偏远无助,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地方,夏家一家被关在牛棚里,每天吃不饱睡不暖,甚至有时要被人辱骂掌帼,偶尔被拉出来游街,遭人唾弃。也是那个时候,刚刚才懂事的夏心禾每天被打骂,慢慢的被折磨疯了。
夏父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却让子女跟着受罪,每天看着苍老的妻子,瘦弱的儿子,痴傻的女儿,良心受到极大的谴责不安,日渐消瘦了下去。
还好这场运动熬到了头,夏父被平反了,他们回到原来的村子,可是被蹉跎过的岁月和磨灭的亲情再也回不来了。
夏父觉得亏欠女儿,只要有钱了就带着女儿去看病,可是几年下来没有任何效果,只是家境越发贫寒。而哥哥弟弟也懂事的把自己的饭给夏心禾吃,陪她玩,希望用亲情唤醒她,却也没有任何成效。但他们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着。
夏心禾看着自己肥嘟嘟的手,捏了捏胖胖的都是肉的脸,叹了口气:“哎,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现在也回不去了吧,不如在这里好好的生活吧。那个时空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吧!除了两个好友,好像这三十什么也没有得到吧?说起来这具身体虽然是个傻子,可是她的父母兄弟对她却是真心实意,虽然胖了点,可这不是亲情的疼爱吗?说起来还是赚到了呢,不仅重活一世,还能收获几份感情,除了一个渣男,没有钱,人生也就完美了。人啊,要学会知足!”想着想着,夏心禾心情恢复了,人要学会向前看,从邪恶中发掘美好,只希望两位好友一世平安幸福!
夏心禾蹭下了炕,穿上鞋,走出房间,外面是一个简陋的客厅。屋子中间只有一个旧桌子,几把破凳子围在桌子四周。桌子上有几个军绿色铁缸,是平时喝水用的。屋子角落里有一个木柜,还是夏父夏母结婚时置办的,现在漆已经掉了几块,这个柜子是平时用来放贵重物品的。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几个说话声。
夏母站在东屋厨房门口,一手拿着铲子,一手要去揪夏小弟的耳朵,却被他灵活的躲过了。嘴里不忘吆喝着:“幺儿,你去看看你姐醒了没有啊?让你平时看着点她,别带她去山上,你偏不听,看看现在闯祸了吧?哎,你姐也是命苦啊!”
“知道了,妈,我这不是今天砍柴太专心了一时没顾得上吗?”
“还敢顶嘴,去看看你姐醒了吗?叫她起来吃饭,流了这么多的血,要吃多少鸡蛋才能补回来啊!”夏母兀自心疼着她刚刚攒下的几个鸡蛋。攒满一篮子到供销社也是能换上几毛钱的,虽然不多,却也是钱不是吗?哎,算了算了,就当破财免灾好了!
夏小弟蹦蹦跳跳的正要进屋,发现夏心禾正在北屋站着,他先是扭头对着东屋喊了一句,“妈,我姐醒了!”又快走两步扶着夏心禾向外走,边说,“姐,你饿了没有啊?乖乖吃饭饭哦,吃完饭饭给你糖糖吃!”
听着夏小弟哄孩子的语气,夏心禾颇感无奈。就算不管她芯子是三十的老女人,这具身体也已经十八了好吧?结果竟然被一个半大的小豆丁连哄带劝的,真是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