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回到屋子里,忽然想到葛氏说的话,她抬眼看向桌子上的铜镜。
她怎么会像宋羡?
……
柳二娘送走了绣坊的二管事,正要回到货栈,就瞧见不远处蹲着一个乞儿。
柳二娘快步走过去,那乞儿穿的破烂,一双大大的眼睛瞧着她:“善人行行好……给些吃食吧!”
柳二娘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取些吃食来。”
乞儿连忙应承。
柳二娘从厨房中拿来两张饼子递给乞儿,乞儿急忙送入嘴中。
“慢些吃,”柳二娘说着将手里的碗递过去,“喝些水。”
看着乞儿一张饼下肚,柳二娘道:“你是流民?”
乞儿咽下嘴里的吃食点头。
柳二娘接着道:“家里人呢?”
“死了,”乞儿道,“人伢子想要卖我,我半路逃了出来。”
柳二娘问:“怎么不去衙署入籍?”
乞儿摇头:“年纪小,不好入户,再说……邢州衙署也不安置流民,将我送去富户给人家做下人……我也不想去。”
柳二娘长长叹口气:“现在流民不容易,这几日你若是饿了就到这里来,我给你吃食,等过阵子货栈用人,你也可以来做些事,货栈的管事人好,你做活计就会给你银钱,还会管你饭食。”
乞儿没想到柳二娘会这样帮忙,回过神时慌忙感谢:“您真是善人。”
柳二娘道:“我不是什么善人,我也是流民,从很远的地方来到大齐的,陈家村收留了我和阿弟,教我们挑药材做线穗,我的家乡那边常年战乱,不知多少人流落在外,到处都是病死、饿死的人。”
柳二娘看了一眼乞儿,乞儿一直在听她说话,她接着道:“你也不要谢我,要谢就谢陈家村吧。
这饭食都是从陈家村的货栈拿来的。”
乞儿听到这里道:“你拿饭食出来,他们不会说你吗?”
柳二娘笑道:“不说,他们将我当成自家人。”
柳二娘说完起身准备离开,却有一个人走到她面前。
“听你说话,像是代州人。”
柳二娘抬头看到了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
“我是忻州来的,”崔河说完忙道,“我做些生意,听说这里有线穗卖,就来打听打听,多两句嘴,你不要怪罪。”
代州和忻州都是广阳王属地。
柳二娘有些惊讶,同为广阳王属地的人,心底里有种亲近的感觉,仿佛一脉相承。
崔河道:“我是逃出来的,你也是吗?”
柳二娘颔首:“代州乱成一团,我们一家逃来大齐想要为阿爹看病,可惜遇到了辽人,只有我与阿弟被救下了,我们姐弟就在镇州入了户籍。”
崔河看了看柳二娘:“看样子,你在镇州不错。”
柳二娘道:“我是遇到了好人。陈家村做的线穗很是不错,都是几个村子的村民一起做出来的,你可以买些试试。”
虽然同是属地的人,但毕竟不相识,柳二娘向崔河行礼转身回到了货栈。
崔河看着眼前陈家村的货栈,转头向乞儿使了个眼色,乞儿默不作声地离开,这乞儿是崔河撒出来的眼线,蹲在这里就是伺机与这女眷说话。
崔河之前在谢大小姐身上看到忻州的刺绣,想必是出自这女眷的手。
崔河能听得出来这女眷很是感激谢大小姐,能够收留属地的人,而且将人带在身边,让她管着货栈的事,这谢大小姐委实是个不错的人。
但这个人即将被杀。
死士杀了人之后也是难逃一死。
两条性命。
崔河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如今这两条性命都握在他手里,他该怎么办?
崔河走进院子。
刘妈妈看向他:“明日谢良辰就会出城,你带着死士前去,务必取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