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吃到一粒有一点点酸的,脸皱了起来,小嘴上发出“嘶”的一声,“这个好酸。”忍着吞了下去,丢丢扑到桌子上端了一杯甜甜的蜜水喝掉才好了,然后他说:“我们可以把它赢过来,国王不是说那是个奖品吗?”
“奖品不是小药丸?”龙龙吃着大肘子,含含糊糊地说。
“我们可以要求陶盆,我们不要小药丸。”丢丢决定了,拽了一下爸爸的手腕子,打断了爹爹和爸爸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秦深脸上的红晕散了一些,想起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孩子们还在呢!视线在大殿内溜了一圈,还好“食色性也”的黍国人没有放达到直接在大殿内就生命大和谐,大殿内的气氛热闹、狂欢,却没有任何不堪入目,很好很健康。
“怎么了丢丢?”
“爸爸,我们也要玩游戏。”
“那是大人玩的。”小药丸,小孩子要了干啥。
秦深接收到儿子控诉的小眼神,果断跟着丢丢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有孩子在大人的指导下投壶,“呃,爸爸之前没有看到。”
“那,我们现在可以玩吗?”三个大小不同的孩子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秦深还是有些犹豫,压力山大,该怎么和孩子解释小药丸呢?身边章俟海说:“一起去参与游戏吧,他们要的不是药丸,要的是那个陶盆。”
“陶盆可以当作奖品?”
“和国王说一声就好。”
“那好吧。”
为了不让孩子们扫兴,秦深和章俟海也参与进游戏中,左右手各牵着一个孩子的秦深没有看到跟在他身后的章俟海幽深的瞳仁中闪过志在必得的火苗,那个“得”的东西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在陶盆里面垒成小山高的小药丸已经没了大半,秦深他们去的时候公主正在投壶。
箭矢挺长,约莫有一米五,和黍国人身高差不多,一头扁平像是鸭嘴兽的嘴巴,一头扎着个乒乓球大小的小球,扎着小球的那一头是箭头,扁平的那处是箭尾。
投壶在华夏历史中是流行于古代士大夫、世家女眷们饮宴时常做的一种投掷游戏,也是一种社交礼仪,会进行专门的训练。黍国也是如此,公主长于王宫更是精通此道,抓着整支箭三分之二靠近箭头的地方,对准了目标,姿态优雅地投掷了出去,箭矢落壶,扁平的箭尾在外头滴溜溜转了几圈缓缓停下。
公主随手从托盘中拿出第二个,姿势如同之前投掷了出去……两次游戏机会,四十次投资次数,公主次次不空,全中,得到八颗小秘药。
围观群众爆发出欢呼的掌声,还有人吹起了带着一点点暧昧的口哨,调笑着这对新人。
公主笑着向在场所有人团团作揖,“良辰美景、春宵苦短,我欲与驸马到外面赏月看星星,诸位客人继续游戏,失陪失陪。”
“去吧去吧,我们怎么会耽误公主。”
“公主驸马加油,为国家开枝散叶。”
“恭喜陛下,很快就能够当祖父了。”
众宾客的调笑中,公主带着满面绯红的驸马告辞,他们出去赏月看星星作诗去了。
“哈哈,好、好、好,年轻人就是非常好。”国王乐呵呵地拍着自己的肚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已经笑弯成两道月牙儿,他看到秦深和章俟海,走了过去说:“我尊贵的客人们,也来玩我们游戏吧。宫廷秘制的药丸对任何人的效果都出奇的好,你们不想体验到脑海中放烟花的感觉吗,想的话就吃上一颗,绝对难忘。”
“老板,我们黍国制作的药丸对身体无害,不似凡间的那些或多或少有着副作用。”术圆也为自己国家的药物代言,“可惜制作起来工艺复杂,为了公主大婚,陛下特意命人耗费三年时光才得这么一些,还想要又要等上三年。”
秦深内心是拒绝的,并不是很想要,放出笼子的老男人非常折腾人……但答应了孩子们玩游戏,秦深只得无奈地接过了箭矢,还提出了一个要求,“我的儿子很喜欢装药丸的陶盆,可以作为游戏奖品给我们吗?”
“陶盆?”国王这才仔细去看装药丸的陶盆,大为光火,圆眼暴突、戾气涌动,“混账,不好、不好、不好,非常不好,是谁拿出这么一个丑陋的东西出来的,将我们黍国的脸面置之于何地!”
端着托盘的侍从吓得两股战战,“陛下饶命、陛下饶命。”侍从跪倒在地,膝盖落地时的脆响听的人头皮发麻,就算是如此,侍从也不敢将手中的托盘有半点倾斜。
一时间热闹的场面凝滞,所有黍国人噤若寒蝉。
术圆抬起手臂,让大家尽情地玩耍,不要在意,他上前扶住国王的胳臂温声地劝着,“手底下的孩子做事不用功,教训一下就好了,陛下不要动气,大喜的日子见血了多不吉利。”
翻涌的戾气有所收敛,国王没好气地呵斥,“真是不像话。”
“对对对,不像话,还不把东西给别人拿着,自己出去领赏,五十下杖杖红多吉利。”术圆垂首冷眼看着侍从,抬头时恢复成笑容满面,“陛下,您看怎么样?”
国王嘟囔,“你还是太善良了,今天公主大婚,就按照你说的办。”
侍从被拖了一下,颜色暗淡朴素的陶盆装着桃红色的小药丸再次被别人稳稳当当地托着。
秦深与章俟海对视一眼,所有人都不能够只看表面、只看第一印象,无论是什么品种的人类,都是善变而复杂的生物。
“这个陶盆太难看,一点儿都不符合我们黍国的审美,我尊贵的客人喜欢这种样式的,我的国库中还有许多类似器形的精美瓷器,客人尽管挑。”国王重新变得笑呵呵,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圆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一点点强势的意味。
秦深掂量一下手中轻飘飘的箭矢,也笑着,笑容只是挂在唇角,不上眉梢,“我挺喜欢这个,既然国王不要,索性给了我好了,我带着出去。”
国王与秦深对视一眼,短暂的视线交锋之后,他捧腹哈哈笑了三声,“哈哈,好、好、好,非常好,尊贵的客栈主人的意愿就是我的意愿,哪里有不满足的道理,只要尊贵的客人投中箭矢,这个陶盆就是您的了。”
“好。”
约一米五的箭矢看起来很重、有分量,真正拿在手上才发现其轻如鸿毛,拿在手上几乎无物的感觉,很难控制力道、投掷的角度,投中壶口很有难度。
几个孩子跃跃欲试,把箭矢拿在手上却使不出力气来,运动细胞全都让位给阅读的小丢丢没有扔进去一根,想要征服世界的龙龙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气扔进去一根。“拇指少年”重远举着长箭,远远看着自己像是个支点,他是三个孩子中运动细胞最发达的,也有射击技巧和经验,但也很遗憾两次机会只是扔进去三根,箭矢对于他来说太长了。
轮到两个大人,秦深扔出去五个全都落空,拿着一根箭矢在手指间移动,寻找着感觉。黍国的投壶不看力气,看的是技巧,他在寻找。
“尊贵的客人不用勉强,制作箭矢的材料是空心木,只有我们黍国人可以感受到它的重量,外人很难的。”术圆不想让客人们败兴而归,于是开口解释,“客人想要陶盆,和我们的国王说上一声就好。求一求,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后一句,意味深长。
秦深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着术圆,“镶嵌在客栈栅栏外面,就当做不属于客栈了吗?”
术圆瞳孔一紧,脸上的笑容不变,“我们国家与客栈比邻而居,世代交好。”
“所以,别来无谓的试探。”秦深抓着箭矢扔了出去,“咚”,扁平的箭尾在壶口滴溜溜转了几圈,“看,我投中了,技巧还是很好掌握的。”
又不是傻子,哪里真以为黍国邀请他是来交个朋友的,也许一开始是这么想,慢慢深入感觉就变了,带着孩子们踏入陌生的领域,秦深不会心大到只顾着尽情玩乐。术圆在介绍黍国的时候不时强调“一衣带水”、“比邻而居”,用意很简单,强调黍国不在客栈内,他们黍国不用像彼岸花丛内的靖人那样缴纳“岁贡”。
秦深一行人来到黍国之后受到了友好的接待,却不是很真实,好的过分呢,戏肉可不就在游戏中出现。哪怕没有陶盆出现,也会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秦深甩头,他又不吃这一套,小小的黄米之国有什么好嚣张,把他惹生气了,就把栅栏给拆了,谁跟谁啊。多求求他才是真的,和谁玩心眼、撂脸子,哼。
掌握了技巧之后,投壶就成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秦深剩下的箭矢一个不落的投进了壶中。但人比人气死人了,章俟海之前都没有上手拿过箭矢,投出的第一个就进去了。
秦深气炸,“为什么你第一个就可以?!”
章俟海无辜,“看了一个晚上,我总结经验啊。”
“……哦。”秦深不想和学霸说话,心会累。
最后,他们的奖品是陶盆内剩下的小药丸连同陶盆本身。
秦深刚接过奖品,大殿外就有侍从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陛下,陛下,不好了。”
“陛下我很好!”国王生气。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侍从跪地磕头,“陛下,御花园里面的空心木果实不见了。”
“什么!”国王猛地一动,一身的肥肉跟着打颤。
侍从跪地大哭,“陛下,小的无能没有守护好果实,就看到很大一抹白色掠了过去,果实它、它就不见了。”
“好、好、好,非常好。”国王被气糊涂了,怒极反笑,“给我搜,谁偷了空心木果,就不用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国王怒气冲冲地冲了出去,他是去看案发现场的。
抱着陶盆的秦深有个很不好的想法,他及时拦住术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要回客栈了。”
“好的,我尊贵的客人,是应该安排人送你们回去了。”招手让属下过来,这样那样交代了一番,交代完之后草草地向秦深拱手,跟着国王的步子出去了。
典型的前恭后倨。
秦深对章俟海说:“手痒痒,我想把那根栅栏拆了。”
章俟海安慰地摸摸他的头,“好。”但他知道,他的秦深太善良了,不会这么做的,也就是嘴巴上逞逞凶而已。
离开王宫的时候,白虎神君舔着舌头施施然地踩着猫步走了过来,跳上了马车,“走吧,这边没啥好吃的。”
秦深看了他的肚子一样,狐疑地说:“你没有去人家的御花园吧?”
“去了吧,怎么了?”
“有没有吃什么空心木果?”
“那个是啥?”御花园里面好东西还是有一点儿的,他很给面子的全都吃掉了,什么空心木在不在里面就不知道了。
“真的不知道?”秦深强调地问。
“干嘛!”大白猫琥珀似的眼睛斜眼看秦深,“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我真的不知道空心木是什么。”
秦深嘀咕,“你的神格都不怎么值钱了。”
白虎神君才不会说自己溜达一趟御花园吃了很多东西,秦深也不能够听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就把小偷的罪名按在他的身上,所以,此题暂时无解。
至于空心木果是什么,秦深撩开帘子问坐在外面的侍从。侍从露出向往的神情回答秦深,“我们陛下的御花园内种着许多美丽的植物,这些植物的花、果、叶、茎、根等等可以入药,制作出最令人愉悦的春之秘药,是我们整个人黍国人最向往的地方。”
果然如此,非常符合黍国人大胆、豪放的作风。
很强大。
过来时因为不知目的地在哪里,路程和时间就觉得非常漫长;回家了,知道了方向在哪里,说说笑笑,转瞬间就到了起点,大江中的一个地方。
夜风中,秦深抬头看,这才发现,朦胧的月色不是月亮发出来的,而是一个线条扭曲的符印,有种熟悉的感觉,等他要细看的时候侍从拨弄的阵盘顿时大亮。
炫目刺眼的光芒迫使秦深不得不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客栈栅栏外、荒草丛中。
侍从恭敬地弯腰,“恭送尊贵的客人。”
秦深抱起儿子,笑着说:“再见。”还是回家的感觉好。
黍国已是月上中天,半夜时分,从黍国出来却才六点多,还没有到客栈晚饭开饭的时候。
一内一外,时间的流速不一样。
“南柯一梦,有这种感觉。”秦深走进了院门,放下了丢丢,穿着黍国传统服装的他伸了个懒腰,“明明吃了很多水果的,为啥肚子还是饿得咕咕叫。我的胃,还是喜欢家里面的食物。”
“你们动作可真够快的,还以为今天晚饭没有你们的份儿了。”洪烨听到动静从大厅里面出来,抱臂倚靠着门边调侃地说。
秦深抱着陶盆耸肩,“也就那样,没啥好玩的。晚上吃什么,我肚子都饿了?
“那边不提供伙食?”
“水果挺好,主食吃不惯,所以没吃饱。”
“嗝~”附和他的是龙龙的一声饱嗝,龙宝宝果然口糙、好养活,什么都吃得欢欢的。
洪烨无奈地笑着摸儿子的大头,“仇大厨做了红烧羊肉,还有牛骨髓番茄煲,你们有口福了。”
“你也有。”
秦深踏进了大厅,洪烨好奇地够头看他端着的陶盆,“这个是什么?”
“陶盆啊。”秦深不是很想说里面的。
洪烨拿了盖子打开,“那里面的药丸是什么,好艳俗的粉色,一股勾人的味道。”
“哦。”秦深木着脸转向他,忽然拉扯了嘴角露出个夸张的笑容说:“黍国特产,春之秘药。”
“酷~”洪烨眉毛上扬,“这个东西好,我们试试。”
秦深惊恐地往后躲,“我不想和你试。”
“切!”洪烨嫌弃,“给我试,我还不要呢,我们家孟大夫可是能够忽大忽小的,你行啊。”
“……”突然有些无法直视仙气飘飘、清冷卓绝的孟彰神君了。汗滴滴地嘀咕,“所有男人都可以变大变小。”
“那就是大和更大。”洪烨接了一句。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两个人对视一眼飞快地错开,友好而默契地决定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秦深抹了一把脸,让自己冷静一下,脑子里不播放黄色小图片,“谁知道里面成分是什么,吃下去出问题怎么办?我看,还是扔掉好了。”
“别啊。”洪烨把陶盆抢了过来,“给我家孟大夫看看就知道了,什么成分、用量多少给你算的透透的,以后你要多少就给你做出来多少。”
“哦,谢谢哦。”秦深神情是木然,才不想要多少弄多少呢,他们老章已经扛扛的了,不需要外挂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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