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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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子握着伞柄，将伞转了一圈又一圈，郁闷至极，爸爸还没带着小西阿姨回来，大山叔叔他们都在准备出发了。

    午后的太阳炽烈，竹子垂着脑袋转移了阵地，晃荡在忙碌的学生之间，藏獒犬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若有人挡了竹子的去路，还会立马吼叫，把学生吓得不轻。

    绕了几圈，一人一狗制造的惊吓不少。

    竹子觉得自己像“狐假虎威”里的狐狸，而藏獒就是那只老虎，她顿觉无趣，撑着小伞蹲在台阶上，蔫蔫的。

    藏獒立在一旁，一如既往的威风凛凛。

    柱子献宝一样掏出他捉的水虫来逗竹子开心，竹子嫌弃得频频撇头，最后被缠的不行，才瘪着嘴满脸不情愿地瞅着虫子。

    登贾观察着那边有说有笑的两人，抖抖头上遮阳的大布头，心中大呼机会来了。

    他先以大山的名义支走了柱子，再跟藏獒犬大大吃醋一番，直骂它忘了爹，竹子听着好笑出声。

    登贾捏捏她的下巴:“哎呦呦，我们小竹子怎么长这么漂亮，是像爸爸还是像妈妈？”

    竹子眼睛顿时亮了些，神情有些自豪有些害羞:“像妈妈，我妈妈可好看了。”

    “哦？”登贾眼睛一眯，“我可听你柱子叔叔说，你是来看妈妈的，竹子还有多久能见到妈妈？”

    竹子歪了脑袋，思考地长“嗯”一声，最后却只说了一句话:“是来看妈妈呀。”

    小竹子果真不容易糊弄啊。

    登贾还在思考如何从竹子嘴里套出话来，安静的藏獒猛地一跃，撞着登贾半边脸和竹子的小伞就狂奔了出去。

    竹子只是被那劲带得一屁股跌坐在台阶上，登贾却颇有些凄惨，捂着腮帮子，牙疼得骂娘骂不出。

    柱子一回头就瞧见那藏獒窜上了马路：“贾骗子！你祖宗疯啦？！”。

    登贾吐出一口血水:“呸，你才祖宗的！”又反应过来是自己听差了，“哦，是我祖宗。”

    这边动静不小，大山正好从旅馆出来，急忙去抱竹子。

    “哎呦嘞。”竹子轻呼出口，没等大山来扶，自己跌跌撞撞爬了起来，问，“小祖宗呢？”

    藏獒早没了影，吠叫声却响彻街道。

    大山搡了登贾一把:“你愣这干啥？还不去追你的狗，让它去咬人啊！”

    一把老骨头的登贾被吼得结巴:“咋，咋追？”

    与此同时，看不见的马路尽头响起一连串的汽车喇叭声。

    竹子呆了几秒，忽而惊呼:“爸爸！”

    ——

    叶耀灵又连摁几下喇叭，道路依旧无法前行，他侧头看阿西:“这犬认识你？”

    阿西抬手压下一点墨镜，身体前倾看了眼，藏獒犬挡在狭窄的马路中央，狂吠不止，像看见了猎物，凶悍的模样恨不得直接扑上车来。

    “离开水电站那天见过，但我觉得，它应该没机会认识我。”阿西如实回答。

    叶耀灵挑起一边眉，不信。

    阿西鼻梁上架着墨镜，眼睛在墨镜后面很是费力地看他:“真不认识。”

    叶耀灵看见她这模样心里好笑，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他伸手摘下她的墨镜，朝她身后的方向微抬了一下下巴，淡淡道:“还不认识？”

    那藏獒犬应是确定车不会再移动，几步跑到了阿西这边，前足搭在车窗玻璃上，正朝她猛吐舌头。

    阿西转头一看:“……”还真是无法反驳。

    叶耀灵重新发动汽车，驱车缓缓前行。藏獒犬前足落地，没再进行阻挠，脚步竟还有些轻快，颠颠跟着车小跑。

    转过弯道，叶耀灵就看见一团小东西沿着马路跑的又急又快，他摇下车窗，女儿清脆的一声声“爸爸”和“小西阿姨”就悉数进了车里。

    阿西也看见了，她心一提，盯着那小人的脚下，生怕她摔了。

    孩子父亲却很从容。

    叶耀灵看眼后视镜，确认后面没有车辆后，将头伸出了窗外:“慢点，宝宝。”

    竹子听见了，叫的更欢，跑的更快。

    叶耀灵无奈，在路边停了车。

    竹子一路顺畅地跑到了车前，双腿却突然一弯，直直的就栽了下去。

    “摔了。”叶耀灵淡定陈述完事实，快速去解安全带。

    他一只脚已经迈下车去，想到那条藏獒，又回头叮嘱阿西:“你先别下来。”

    阿西手抬起又只能放下:“……好。”

    叶耀灵听她回答迟缓，在原地耐心询问:“小西？”

    阿西被他这副完全不着急的模样气笑:“兄弟，你女儿还在地上跪着呢。”

    双膝跪在地上的竹子，小脸皱成一团。叶耀灵刚走近，她就死死拽着他的裤脚不放。

    “爸爸，疼。”竹子委屈地哼。

    叶耀灵哄着女儿，手掌轻托她两个受伤的膝盖，把整个人都提到了自己怀里。

    “爸爸，爸爸！”竹子骤然忘了疼痛，扑在叶耀灵怀里，兴奋难抑，搂着爸爸的脖子咬耳朵，“小西阿姨回来了。”

    “嗯，回来了。”叶耀灵扣着她的两条腿以防她乱动，“哪还疼？”

    竹子开始在他怀里扭动身体，有些急，全然不听叶耀灵说话:“小西阿姨，我要小西阿姨，小西阿姨怎么没下来？我想和小西阿姨说话。”

    “我看看手。”叶耀灵不为所动，单手扯下竹子的两只小手揉捏。她手里还抓着娃娃，摔倒的时候手是撑在娃娃上的，倒没事。

    叶耀灵亲亲她的手背，继续放手里揉着:“你小西阿姨怕狗，不能下来。”

    “诶？”竹子吃惊地看叶耀灵，又去看藏獒犬。

    在八宿时，藏獒犬是突然窜进的客栈，并且直往竹子身上扑。见到如此凶猛的巨型犬，竹子赶紧往叶耀灵怀里扑，藏獒犬就只能往叶耀灵身上扑。结局惨烈，它不仅连叶耀灵的衣角都没碰到，还被踹了一脚。

    到现在藏獒犬都是惧怕叶耀灵的，守在车边不敢过来。

    “小祖宗很好的。”竹子说完，看叶耀灵蹙了眉，又说，“就是长的不好看。”

    叶耀灵眼里笑意化开，竹子见状身体往阿西的方向扭动:“爸爸，我们快点回车上！”

    叶耀灵也想回，但大山过来了，还有登贾。

    登贾顺着藏獒的毛发：“就说不用追，不用追嘛，小祖宗跑不远，我知道的。”

    大山不理登贾的埋怨，朝叶耀灵打了声招呼，又朝叶耀灵后面喊：“阿西姐！”

    藏獒被登贾揪开了几步，阿西才下得车来，她淡淡应了大山一声，往叶耀灵这边走近几步。

    竹子愈加雀跃，阿西抑制不住勾起一边嘴角，叶耀灵的脸色却是冷了几分，突然两步过来，提着她身后的背带就把她转了个身，还往后退了一步。

    阿西:“……”

    刚脱离登贾奔过来，却扑了空的藏獒犬:“……”

    “没良心的，是见着你亲娘了还是咋地？”登贾疾走过来，怨气冲天。

    “它倒像是认识我。”阿西稍稍好奇，略微弯了腰，手往藏獒头上摸过去，半路被叶耀灵一手捉住。

    竹子也趁着机会伸手去够藏獒，藏獒有所觉，走近一点主动抬头去蹭竹子。叶耀灵睨竹子一眼，带着阿西退后了一步，竹子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离藏獒越来越远。

    叶耀灵怀里抱着一个，手里拉着一个，严肃警告:“谁也不许摸，脏。”

    登贾气愤，原来小竹子的嫌弃是遗传的！

    登贾撸起袖管就要讨理，到了跟前，却只顾盯着阿西瞧。

    阿西穿的和出发第一天一样，背带牛仔裤和体恤，登贾看着，比他预想的年轻许多，到最后，登贾整个身子都凑了过去，嘴里咂摸着，从下往上、从左到右地研究阿西的脸。

    阿西戴着帽子墨镜，不躲不让。叶耀灵看登贾半天也没得出什么结论，手遮了过去。

    登贾悻悻然缩回脖子，不甘心地问:“竹子妈妈真不认识我？”

    大山抓着他头上的布头，一把将他拽了回来，低声提醒:“不是竹子妈妈！”大山瞟一眼阿西，看她没生气的迹象，又说，“这是阿西姐，我们领队。”

    登贾知晓自己失言，笑着打哈哈:“阿西啊，知道知道的，上次达瓦出来就和我说了，说你们老板不知从哪儿挖了个宝贝。”

    不知道是听了登贾哪句话，竹子把脸埋在叶耀灵肩上偷笑个不停，叶耀灵也带了抹笑，伸手抚摸竹子的头，触到她脖子上的汗意。叶耀灵拉开竹子外衣拉链，发现里面穿的衣服着实不少，这得多热？

    他打断开始胡侃的登贾，叫了声阿西。

    三人齐齐看他。

    叶耀灵只看阿西，说:“上车，走了。”

    大山有点尴尬:“叶老师，到大门口了，就差几步路。”

    叶耀灵顺着大山的手势看过去，对面的柱子举起烧烤架晃了晃:“嘿！叶老师！阿西姐！”

    叶耀灵:“……”

    阿西手插着口袋，走到路边和大山并肩站着，语气淡然，与平常无异:“不麻烦叶老师了。”

    “那好。”叶耀灵和煦一笑，大山却觉一冷。

    ——

    院里停好车，叶耀灵由柱子引进旅馆去收拾竹子的行李。

    刚给父女俩开了门，柱子就被叶耀灵打发了。

    柱子乐得轻松，想着可以去找阿西姐了，一路哼着小曲下楼，转过一楼拐角时差点和别人撞上。

    “卧槽！”柱子吓得连拍胸口，看清来人，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阿阿阿西姐！”

    阿西“嗯”一声，越过他继续走。

    柱子立马转身跟上阿西，走了几步后，柱子回过神来，不是很自信地开口:“那个，阿西姐，你好像不住这。”

    阿西生生止住脚步，又淡淡的“嗯”一声，若无其事地转身往回走，柱子慌忙踮脚让路。

    柱子追上阿西，有说不完的话:“阿西姐，我跟你讲，我可想你了，我还想着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第一个去迎接你拥抱你，没想到大山那人太有心机了，给我安排做不完的事……”

    他们穿过饭厅，就要出旅馆时，柱子神秘地低下头，小声唤:“阿西姐。”

    阿西停下，扭头对着他。

    柱子竖起食指往上指了指:“你这帽子我好像没见过。”

    阿西正要说话，柱子就说:“有点大，男人的吧。”

    的确是男人的。

    在温泉宾馆时，叶耀灵为了安慰红眼睛的她，说:“我给你梳个造型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样的？”阿西还在思考，他就拉她在他腿上坐下，兀自决定，“梳个公主头，宝宝就最喜欢这个。”

    他就真给她梳了一个极尽复杂的公主头，阿西的帽子都是刚刚合适的大小，硬戴会压坏造型，于是用了他的帽子，她戴太大，还用了几个回形针别着。

    “莫非……”柱子已经眯着眼睛揣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人，指指阿西，又指指刚才他们走来的方向，想到方才阿西要上楼的行为，瞠目结舌，“莫莫莫非，这这这……”

    “先走了。”阿西丝毫没有女儿家被撞破情感的不好意思，打了个招呼就走了，留柱子一个人在原地激动得上蹿下跳。

    阿西出了旅馆，想要找大山，看见大山正在车与车之间走动，做出发前的检查，身边跟着打伞的于晏晏。

    阿西迈下台阶，听见右边有人喊:“阿西。”

    她没回头，听声音知道是沈怀瑾。

    沈怀瑾看阿西没停下的意思，提高了一点音量:“阿西。”

    阿西停下侧头看他:“叫阿西姐，要是难为情，阿西领队也行。”

    “阿西姐。”沈怀瑾动了动嘴角，脸色难看地扯出三个字，勉强笑了笑，“是去找大山哥吧？大山哥其实和他的长相很不一样，是个心细的人，除了你和叶老师竹子，就对于晏晏最上心了。”

    沈怀瑾耸了一下眉，真正笑起来:“所以，阿西姐要忍心打扰吗？”

    沈怀瑾这样说着，却想着，打扰这种事她还真有可能忍心。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阿西很快走了过来。

    她抱着手臂，背靠在贴满了租车广告的大窗上，问他想说什么。

    沈怀瑾一向挺拔的身姿有些弯，说的诚恳:“我一直想跟你道个歉。对不起，阿西。”

    阿西微歪了头，不知是因为他没叫姐，还是在询问缘由。

    “12年的时候，我和你见过，还一起呆了四天，在云南边境，但你好像不记得了。”沈怀瑾解释说。

    “是不大记得了。”阿西知道是他，但确实记不清了。

    沈怀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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