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
霜影突然想到,她是在避嫌?
孙念珍办婚礼那会儿,仅凭着几张人脸模糊的照片,就让梁霜影体验了一阵子不具名的网红,因为那些照片,张张是她挽着温冬逸的胳膊。她转过头,打了个哈欠的冯念,有些疲倦的对她笑了笑。
冯念没打算说破,就会继续装作不知情。
梁霜影亲昵地搂过她,将她脑袋靠向自己肩头,就像儿时夜里行车,也曾这般枕着她沉沉睡去。
“姨妈也挺想你的,有空上家里坐坐。”冯念下车前,这样对她说。
再度行驶上路,驾驶员关了导航,去往某个小姑娘家的路线,他熟稔于心,而她仗着自己轻盈身形,从后座翻上副驾座,扣上安全带。
两人一起目视前方,梁霜影缓缓出声,“你是什么时候……把工厂赎回来的?”
温冬逸摸了摸唇,轻描淡写回答,“有一段时间了。”
她沉默不说话,那就他说,“生产线这块儿我没怎么接触,上一个管事儿的没做好,亏了几百万都是从我兜里出,你爸有经验,又栽了一次,肯定比谁都谨慎,交给他也是替我赚钱,你不必想太多。”
车停在距离小区正门不远,一盏路灯下。
画面多熟悉,梁霜影又不愿意解开安全带。“曾经我认为,你没有像我这样爱过一个人,但你说我太武断……”顿了,她转过脸去看着他,说,“所以,这个武断是指我吗?”
也许太抽象,她刚想补充,“我是说,你也……”
他打断,“还能是谁?”
男人太快回答完这一题,梁霜影只好望着他发呆。她曾经追究这个秘密,像新买的裙子宽了却找不到皮带,时间一长,他将她养得圆润了,裙子刚刚好,有没有找到皮带,都无所谓了。
温冬逸瞥了她一眼,摸了一盒烟,抽出一支含在唇间,没来得及点上,突发奇想说,“跟你讲个笑话,知道我前一任助理,为什么会神经衰弱吗?”
他自问自答,“因为我经常半夜让他订一张立刻就走的机票,到这儿的机票,跟着又让他取消了。你爸那工厂我没辙,叫他找个可信的人暂时接管,结果他找来的人,差点因为私盖公章进了局子,后来他把病例搁我桌上,一个干得了保镖工作的大老爷们,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他笑起来格外年轻,像个帅气的小伙子。
可是,老老实实,说他经常控制不住的想见她一面,想帮助她的家人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么简简单单的表白,不好吗?梁霜影不解地摇头,“……不好笑。”
这一支烟,他还是没抽上,捏在指腹间,睨她,“平时屁点事儿笑得那么开心,正经跟你逗闷子就‘不好笑’?”
梁霜影理直气壮,“平时是笑你幼稚。”
“我幼稚?”男人扬眉,上一秒遍布危险信号,下一秒充满挑逗意味,“你不喜欢?”
她冷淡回答,“不喜欢。”
温冬逸丢了烟,逞凶招呼她,“撒谎精!过来坐叔叔腿上!”
她即刻解开安全带,弯着笑眼爬过去,只因要说,“承认你是叔叔啦?”
托着她臀贴近自己,两臂再环紧,他说着,“你爸妈叫我多多照应你这个小辈,出门在外就当我是家中亲人,恨不得把你过继给我,我能不承认吗?”
“谁要过继给你了!”霜影捶了他的肩膀,手却再没离开他身上的呢子衣料,她问心无愧的说,“他们说的是事实,我和你差了十三岁半啊,叔叔。”
温冬逸笑了声,“哟,十三岁还半?显摆您算数好?”
她压着笑意单方面与他打闹一阵,可惜,负责耍无赖的男人,忽然展示温柔,拨她头发到耳后,“行了,上去吧。”更不想走了。
梁霜影把他脖子抱了,亲他脸颊,亲他唇角,他明明很享受,却要拧着一脸警察提审的表情,“做什么?色/诱我?”
她重重点头,声音软糯,“嗯。”
难得,温冬逸也有不吃这一套的时候,“上去把行李收拾好,明早九点半下来,到机场时间差不多,我车还停这儿等你。”
她被念叨得困意上脑,迷迷糊糊,“你跟我一块儿走?”
他反问,“不然呢,我留在这儿过年?”
她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不知道谁更幼稚,这也好笑?”温冬逸指节一弯,夹住她鼻子。
梁霜影拍掉他的手,薄薄一张脸上还是笑,嘴角勾了个小括号,露出某颗尖尖牙齿,一对瞳仁,浓似街旁路灯、醉人伏特加、约瑟夫水彩画。比色/诱,管用多了。
温冬逸扣住她后脑勺,吻了下她的额头,“早点睡,明天接你回家。”
她不笑了,变成一愣。
回家……是别有它意?那晚难眠,只等梁霜影回到京川,回到黄金地段的豪华公寓,才认清是他顺嘴一说,立刻点了一份大碗馄饨,祭奠思虑过多而死掉的脑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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