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死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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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奇迹出现了。米雪身上的痘疮不再增加，旧的脓疮也没有再继续恶化，而是开始结痂脱落。

    这可喜的变化令米雪欢欣雀跃。她一向最珍视最在乎的就是她那副容颜了，看到了能恢复美丽的希望，她激动得手舞足蹈、热泪盈眶。

    “看来，我的猜想没错，你的皮肤病确实与你最近一段时日的衣食住行有着很大的关系，搬到新的住处，回到从前那种简单的生活模式，你的身体竟然开始康复了。”秦云总结道。

    “秦云，谢谢你，多亏了你的足智多谋，要不是你的锦囊妙计，我现在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别瞎说！我可舍不得失去你这么一个好姐妹！”

    “米雪，你把近几个月买的衣服和化妆品都扔掉吧，如果你不想重蹈覆辙，再体验一次毁容的话。”秦云提议。

    “可是那都是我花了很多钱买的，很贵的，而且都很漂亮！”

    “你的命重要，还是那些衣服首饰重要？”

    “哦，那好吧，我听你的。”

    又过了一个月，米雪几乎彻底痊愈了，连那些小红疹子都消散了，肌肤洁白光滑，宛如新生。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高高兴兴地和齐钟搬回了原来的家。

    秦云再三嘱咐米雪一定要把那些有可能引起她过敏的衣物焚烧掩埋掉，米雪说她一定会照做的。

    这时已经是阳春三月了，人们都脱去了厚厚的冬装，换上了春装。

    春暖气朗，日丽风清。秦云每天都会在房子后面的一块空地上晒晒太阳。再有不到三个月，宝宝就要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了。她心里涌动着幸福和期待，可也有不安和担忧。

    这段时间，疾病席卷了整个棍棍国，很多人得了各种各样的奇奇怪怪以前都没有听说过的病。精神病患者的数量也在激增，有的人前几天还好好的，却突然在某一天开始胡言乱语，攻击他人。

    莫丁村加上周围的几个村庄，每隔几天就会有一个新生命的诞生。秦云听说邻村王村有个孕妇生下一个残疾儿，缺了一个脚掌。还有一个有钱人家的媳妇儿生下一个脑积水的大头儿。某个孕妇胎停和流产的消息也时不时地传来。各种疾病和不幸的消息漫天飞，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害怕自己的喉咙会突然被命运之神无情地扼住。

    有几次，秦云一连几个晚上都做噩梦，要么梦见她生下一个只有花生米那么大的孩子，又盲又哑；要么梦见她怎么努力都生不下孩子来，最后孩子死在腹中；要么梦见她肚子里的孩子突然变成一个透明的泡泡，“噗”的一下炸了，消失不见了。每次做这样的梦，秦云都会哭泣着惊醒，吓出一身冷汗，坐在床上筛糠似的发抖。

    “梦，这只是个梦，梦往往和现实是相反的，我的孩子一定会健康又漂亮！”怕惊惶的情绪会影响到孩子，秦云每次惊醒后总是这样劝慰自己，“宝宝，你一定要好好的！妈妈等着你！”

    夏天来临的时候，秦云生产了。经过两天两夜难产所带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后，她终于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小家伙粉嫩粉嫩的，是一个男孩儿。产床上的秦云虚弱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小婴儿的身体，确认他既不缺一条胳膊也不短一根手指头才算放心了。

    秦云给孩子取名为念冬，意思是怀念逝去的儿子——冬儿。否极泰来。念冬的到来使左亚和秦云暂时忘记了失去两位老人的伤痛，他们的脸上终于又洋溢起了久违的笑容。连大冬和小冬也为小家伙的到来兴奋不已。

    在秦云心中，念冬是这三年来上天送给她的最珍贵的礼物。她发誓一定要呵护好他，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他。看着有点儿调皮的小家伙，她无比知足。她一会儿摸摸他的小脸蛋，一会儿亲亲他的小脚丫，觉得他是全世界最完美的小孩。

    然而每个人活着像是在进行一场步行，脚下的路不可能一直都是坦途，我们常常走着走着，不经意间发现眼前已是沟壑纵横。

    念冬出生后的第十天的早上，秦云发现他背上有七八个脓包，她一下子就慌了，想立刻带他去医院，可是左亚去进货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刚生产完的她身体极度虚弱，不能出门。

    等到傍晚左亚回来后，念冬的脓包已经扩散到整个背部和胸前了。左亚急忙把孩子送到医院。医生的治疗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脓包和红疹像森林着了大火似的，疯狂地蔓延，最后住进了婴儿重症监护室。

    尽管医生嘱咐刚生产完的秦云一个月之内要好好保养，不能出门，不能受凉吹风，但她还是不顾一切地冲到了医院。

    住院后的第三天，念冬出现了呼吸衰竭的症状。第四天的凌晨，孩子几乎快没有呼吸了，经医生抢救无效死亡。

    “冬儿，冬儿，你睁开眼，你睁开眼看看妈妈好不好？你别吓妈妈啊！”知道孩子再也救不活的时候，秦云的精神如洪水前的堤坝，一下子崩塌了。

    抱着念冬冰凉的小身体，她哭得呼天抢地，她那撕心裂肺的嚎哭声穿透了医院，穿透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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