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折扇,轻轻把它打开,直到里面的木瓜纹图案全部显现。他举起纸扇,缓缓晃动,口中高声唱道:“人生五十载,较天如梦幻。有生即有死,烈士何所憾!”
在连绵不断的歌声中,一行人走进了那古野城。
骏府国,大名今川义元正兴致勃勃地表演能剧 。他扮演着一位悲怆的公主,轻拭衣袖上飘落的花瓣,眉头紧锁,向啼叫的子规诉说着哀怨与情仇。
那妙手勾勒的黛眉,堆积如雪的脂粉,金光闪闪的发钗,绣满牡丹与桃花的和服,还真配得上公主的派头。
那堆积在脸颊的坠肉,挺拔得即将破茧而出的肚皮,短小粗犷的四肢,舞动起真叫人看得惊心动魄。
义元的感觉从没有那么好过,不停挤眉弄眼地唱着和心上人生死别离的和歌,侍从们强忍着腹中的翻江倒海,撑大眼睛看着主人的一举一动,婢女们则躲在远处的小树后面,不停地偷笑。
“主公好华丽啊,恐怕京都的公卿们要是见到,都会被您迷得不知所措。”军师太原雪斋和尚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
“大师是对我向骏府、远江及刚刚臣服的三河大征赋税有所不满吧。”义元挺了挺肚子道。
“岂敢,岂敢,主公自有主公的道理,和尚自有和尚的想法,二者本不出于一体,何来不满与忌惮呢?”雪斋默默地将双手合十。
“那你不在屋里诵经念佛,来这干什么?莫非三河出事了?”
“三河在我们的帮助下顺利将松平信定驱逐出境。”雪斋面无表情道。
“哼!那是理所当然。”
“松平广忠的嫡子竹千代在送往骏府的途中,被尾张的织田信秀给劫走了。”雪斋的脸依旧是往常那样波澜不惊。
“你说什么!”义元吓得花容失色,头上的金钗扑通落地,长长的头发散落双肩。“要是织田信秀以此要挟广忠归顺于他,那该如何是好?大师,三河这块掉到嘴里的肉难不成要飞了?咱们的进京,哦不,上洛 大业岂不是又要延迟了?这可如何是好!”
“阿弥陀佛,六道轮回,这都是神佛的安排。”雪斋再次将双手紧紧合十。
“大师可有解救之法?”义元焦虑万分,也一起合十双手向雪斋求助。
“主公多虑了,三河人把信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既与我们结盟,断不会背弃。”雪斋的嘴几乎连一条缝都没有撑开。
“此话当真?”
“阿弥陀佛。”
“那么我们现在以夺回竹千代为借口,出兵尾张,让三河人充当先锋,如何?”“现在不是时候。”
“这是为何?”
“三河武士现在对竹千代的安危十分担忧,打起仗来必定有所顾忌。但是,如果等到织田信秀主动进攻三河,最好在这期间广忠的新婚妻子真喜姬能生下儿子,那么放下包袱后,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三河武士就会将不安就转成愤怒,国恨家仇可是最好的战力。主公只要派在下率领他们冲锋陷阵,便可大获全胜。”
“还是大师高瞻远瞩,就依大师所言吧!”义元使劲跳了两下舞步,顿时心花怒放。
果然,不出太原雪斋所料,当织田信秀以竹千代的性命向松平广忠要挟时,得到的答复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绝不会背叛和今川义元所定下的誓言。信秀被广忠的信义所折服,对其赞誉有加,便放弃了要挟计划。
空旷的天,成荫的树,还有涓涓的泉水,少年和孩子,骑着马,在小溪中追逐。
孩子手持长枪,向少年的胸膛刺去。少年左手用刀把枪头打得撇向一边,右手猛的抓住孩子那绣满葵花的丝衣,把他从马上拎了起来。孩子也不甘示弱,顺势朝少年的胸口扑去,硬是把少年扑下了马,两人双双坠落到冰凉的溪水之中。
孩子撇开少年,扔掉了手中的长枪,躺成大字,任由溪水在身上跑过;少年的刀也早已不在手上,他也写了一个大字,不去阻挡溪水的旅途。一切都在自然的运转当中,只有开怀的大笑响彻天空。
“竹千代!就你刚才扑过来那一下,简直就是小孩撒娇!我要是快一点,向前挥一挥刀子,你就立马身首异处!这样鲁莽,怎做大将!”
“信长哥哥,那换是你会怎么做?”
“丢掉枪,拔出匕首,刺向他的心……”看到远处犬千代和池田恒兴渐渐走近的身影,信长从水中站起。
“竹千代,今天不能再教你了,他们要给我准备举行一场无趣的婚礼。”
“婚礼?信长哥哥和谁呢?”
“一个十七岁的女人,她的父亲是一条蛇。”
“嘻嘻!”竹千代咧嘴一笑。
“有什么可笑的!”
“你要和蛇的女儿结婚,而且,她比你还老!”
“笑!笑!笑!搞不好你将来会和仇人的女儿结婚!她还是个比你大十多岁的老太婆!” 信长的手指弹了一下竹千代的脑门,好不容易爬起来的竹千代又栽倒在水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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