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不久之前——
葫芦丸,露天甲板上,前桅杆下——
哗!
一股大浪拍来,淋了正站在前桅杆下,拉扯着他叫不出名字,只知道是用来控制前桅风帆的粗长绳子。
“呸!呸!呸!”
吐尽刚才不慎喝进嘴里的海水后,牧村继续一丝不苟地死死控制着前桅风帆, 依照着间宫刚才所要求的那样,将前桅风帆控制在一定角度内。
(牧村,你专注于控制前桅杆的风帆便好,你就待在这,将前桅杆的风帆控制成这个角度。)
(间宫,我们这艘船少了那根最粗、最长的桅杆,还有办法撞上那艘日辉丸吗?而且——就我们俩人,有办法操控这么大的一艘战舰吗?)
(不知道,总之先试一下吧。‘尝试’永远好过‘原地等待’。)
以上, 便是间宫和牧村所展开的问答的原话。
刚才,在说出“将这艘葫芦丸别到日辉丸”这种令牧村差点忍不住对间宫问出“你在开玩笑吗”的话后,间宫便领着牧村奔到前桅杆下,告知牧村该怎么扯动风帆,以及该将风帆保持成什么样的角度。
之后,间宫便将前桅杆交给了牧村,自己一人直奔后方的露天甲板。
关于要如何让他们脚下的这个大家伙在这样的逆风下行驶,间宫刚才在教牧村如何扯动风帆时,有言简意赅地跟牧村介绍过。
只不过牧村完全没听懂。
让船身侧转、让风帆与船身形成一定角度、风力差每个字眼,牧村都认识。
但连在一起,完全不知是啥意思。
既然完全没弄懂“帆船逆风行驶”是啥原理,牧村索性也不多想了,乖乖遵照间宫的吩咐行动便是。
葫芦丸现在的武装力量,基本已被他们给清除。
还活着的人, 要么就是跳海逃跑了,要么便是躲到了船舱内的某处。
简而言之——葫芦丸现在跟一艘“幽灵船”差不多,露天甲板上只见间宫、牧村二人。
在间宫奔到后方的露天甲板后,牧村便看到间宫十分忙碌地四处跑动着, 几乎没停下来过。
时而扯动后桅杆的风帆,将后桅杆风帆的角度固定住。
时而跑去操弄一些牧村完全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时而跑进牧村看不到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见到其身影。
间宫到底在干嘛——脑海内没有储存半点舰船知识的牧村,完全没看懂。
他只知道——在间宫这么一番折腾后,船身的朝向发生偏转,直直地冲向不远处的日辉丸!
面对迎面撞来的葫芦丸,日辉丸有立即做出反应——不过不知为何,他们所做的反应相当糟糕。
船身有稍微偏转,可以看出日辉丸的船员们是想远离撞过来的葫芦丸。
但不知为何,日辉丸的转向相当迟缓。
就像一个四肢退化了、移动不方便的残疾人,迟迟未能对逼近的葫芦丸做出任何有效的远离。
一方是在径直靠近,另一方是难以进行闪避——在这样的此消彼长下,不一会儿的功夫,葫芦丸便逼近到了离日辉丸仅剩10米不到的间距里。
距离的拉近,也让牧村终于得以透过层层厚密雨幕,看清日辉丸露天甲板上的情况。
视线刚投到日辉丸的露天甲板上,呈现在牧村眼里的景象, 便让牧村不禁一怔——在某处靠近船舷的地方, 一个年纪很轻的青年,正将刀架在状态看上去很差的源一的脖颈上。
在这青年的身前,刚分别没多久的绪方双手持刀,摆出“大霞”架势,与这名青年展开着即使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也仍旧能让牧村感到窒息氛围的对峙。
除此之外,牧村还在日辉丸的主桅杆下,看到了一道正昏迷着、正被数人看管着的熟悉身影。
——糟了!得赶紧想办法支援源一大人和绪方老兄。
这個念头刚在牧村的脑海中冒出——
“牧村。可以把风帆放开了。”
他陡然听到间宫的声音冷不丁地自其身后响起。
牧村连忙闻声转过头去。
脸上布满疲惫之色的间宫,以不紧不慢的步伐向着牧村走来。
牧村瞧见其手上提着一样牧村觉得分外眼熟的东西。
定睛看去——原来是猎鲸用的弩具。他和绪方此前刚在这艘葫芦丸上,碰见有船员拿这弩具来对付他们。
间宫手上的这架弩具,多半是他刚刚在船上的什么地方捡来的吧。
“把风帆放开?不用再拉着帆了吗?”牧村问。
“不需要了。接下来只需要依靠惯性即可。”
既然间宫都这么说了,牧村便乖乖放开了手中用来控制风帆的粗绳。
“间宫。”看着间宫脸上这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倦容,牧村先是忍不住询问其身体状况,“你还好吗?你看上去似乎很累的样子啊。”
“还好。”间宫轻描淡写道,“就只是一个人同时干了船长、舵手、控帆手等数个岗位的工作而已。”
见间宫的精神状况似乎还行,牧村也稍稍放下了心,将身心放回到了正事上。
“间宫。”牧村一脸严肃地将目光投回到日辉丸的露天甲板,“你应该也看到日辉丸那边的情况了吧?”
“嗯,看到了。”间宫跟着牧村一起将视线投向已近在咫尺的日辉丸后,正色道,“牧村,听好咯,现在二舰之间的距离,也差不多足够让我们直接跳过去了。”
“等会儿跳上日辉丸的露天甲板后,你去解救主桅下的主公。”
“我去支援绪方君。”
“支援绪方老兄?你打算怎么支援?”牧村忍不住问道。
间宫晃了晃他手中的那架猎鲸用的弩具。
“我以前曾经在仙台,跟某个唐土来的猎人,学习过弩具的使用方法。”
间宫淡淡道。
“虽然这架猎鲸用的弩和普通的弩有着相当大的不同,但使用原理却是差不多。”
说罢,间宫便抱着这架弩,向着已触手可及的日辉丸奔去,仅助跑了数步便纵身飞跃。
身子划过了一条漂亮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了日辉丸的露天甲板上。
间宫将身子缩成了一团,落地后顺势翻滚了几圈,消解落地时所带来的冲击力。
待冲击力消解得差不多后,他立即站直起身。
端平弩具,瞄准丰臣的首级,叩动扳机——动作一气呵成
日辉丸,船舱内——
“啊啊!这里也有海水漏进来了!”
“快!快把洞补上啊!”
“这里似乎有人被撞塌的木柱给压倒了!”
“别管了!快点一起来补洞!再让海水这么流进来,这艘船就要沉了!”
日辉丸此时的船舱内可谓是群魔乱舞。
日辉丸和葫芦丸本就是相同等级的战舰,不论是大小还是重量,二舰都毫无二致。
让一艘同等级的战舰,撞上船身最脆弱的部位之一:船舷是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就在刚才,随着震耳欲聋的“嘭”的一声响,葫芦丸重重撞上日辉丸的左侧船舷。
在二舰相撞的下一刹日辉丸的左侧船舷就像一块被石头撞到的奶油蛋糕。
先是冒出裂痕,随后这片片裂痕飞速扩散,紧接着便开始碎裂、坍塌。
日辉丸的左侧船身被直接撞出一个大洞,葫芦丸的小半个船头,直接硬生生地嵌进日辉丸的船身里。
大量海水顺着被撞出的洞,涌进日辉丸的船舱。
船身遭受撞击、越来越多的海水涌进船舱内这一件接一件的噩耗,造就了此时日辉丸船舱内的乱象。
各式各样的嘶吼、惨叫,于日辉丸的船舱内不绝于耳。
若说现场中,谁的嘶吼最卖力,那自然非“舰队总督”贺须蜂莫属。
“1、3番组的人去取修补船身用的木材,2、4、5番组的人修补大洞”
贺须蜂扯着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向部下们发出一条接一条的命令、指示。
自刚才起就没有闲下来过的贺须蜂,算是将“舰队总督”应尽的职责给统统贯彻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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