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妈妈所说,正是我所想的。”裴清殊指的是后半句,“咱们住在琼华宫里,总归要顾忌到淑妃娘娘的心情。不光是我,妈妈也是一样的呀。”
孙妈妈心中一惊,忽然明白过来——她想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淑妃不可能不知道的。不管用的是她的钱还是裴清殊的银子,她是裴清殊的乳母,在淑妃的眼里,恐怕都是一样的。
她想要接济俪妃和恩嫔她们,固然是好心。可在这宫里,好心很容易办坏事,甚至害了她最珍视的人。
想明白这一层之后,孙妈妈连忙跪倒在地上,向裴清殊赔罪:“殿下说的是,是奴婢一时糊涂了!殿下放心,奴婢绝不会再轻举妄动,给殿下添麻烦的。”
裴清殊笑了笑,嘴上说无事,心底却有些不安。
现在他自己的衣食住行倒是不用发愁了,就是夹在生母和养母之间,着实为难。
次日一早去正殿向淑妃请安的时候,裴清殊调整好心情,尽量不让自己的纠结表现在脸上。
不过他心里有事,吃的不多。淑妃见了便问:“可是昨儿个宫宴累着了?”
裴清殊摇摇头:“您和荣娘娘才是辛苦。”
淑妃笑了笑,往他身前瞄了一眼:“荣娘娘送你的那个项圈儿,怎么没戴上?”
裴清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太沉了。”
淑妃宠溺地笑道:“你呀,真是个小懒虫。罢了,在琼华宫里不戴就不戴了,要是再出门时可得戴上。既体面,又能显得你承了荣贵妃的情。”
裴清殊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便点头答应下来。
说完荣贵妃的礼物,裴清殊又向淑妃“显摆”两位皇姐送了自己什么。淑妃听了,含笑点点头,看着玉栏道:“这都是殊儿的东西,你可得帮着看好了。回头大公主和三公主生辰,别忘了回礼。要是库房里东西不够用,就和玉盘说,从本宫这儿取就是了。”
玉栏应了,裴清殊连忙道谢。淑妃摸摸他的头,和蔼道:“与本宫还这么客气做什么,你令仪姐姐从我这儿拿了东西,可从来不带说起个谢字的。”
裴清殊笑笑不说话,玉栏却道:“要说起来,娘娘和公主可真没白疼十二殿下。”不待淑妃发问,玉栏就把昨儿个在酒席上的小插曲给淑妃学了。淑妃听了之后,心中十分熨帖,看着裴清殊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喜欢。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殊儿年纪虽小,这性子却是与我和令仪一般,容不得旁人欺负咱们自家人。”淑妃垂了垂眼皮,忽然叹了口气:“若你是我亲生的便好了。”
裴清殊闻言,心头不免生出十二分诧异。
在他来到琼华宫的这段日子里,类似于亲生、抱养的字眼简直成了禁忌词。下头人一个都不敢多嘴,生怕触了淑妃的逆鳞。却没想到,今日淑妃竟然会自己主动提起来。
此事必有蹊跷。
“姐姐舍得这孩子吗?”
虽说生下裴清殊的是俪妃,可恩嫔这个姨母与裴清殊亲如母子,关系甚至比俪妃这个生母还要近些。
恩嫔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不舍得,又有什么办法呢。妹妹,这孩子太可怜了,咱们不能就让他这么被关下去……”
俪妃默然,隔了很久才开口:“姐姐就不怕殊儿出去之后,被皇帝……”
“不会的。”恩嫔摇摇头说:“殊儿虽说长得像妹妹多些,可与陛下也有几分相像。以前陛下疑心,是因为没见过这孩子。只要他与殊儿多些接触,陛下就应当明白这孩子是他的了。”
俪妃长长一叹,揉着额角问:“姐姐心里可是已有人选了?”
恩嫔双眸一亮,知道俪妃这是松口了,忙道:“人选说不上,只是心里想着,总要给殊儿找个妥帖点的去处才是。皇后虽是正宫,可她自己膝下有子,我怕殊儿去了受委屈。荣、全两个贵妃亦然。再往下数……便是淑妃了。”
“淑妃?”俪妃反问一声,思索起来。
淑妃是当今天子龙潜时就进了王府的老人儿了。在她还年轻的时候,淑妃也曾得宠过一段时间。
淑妃肚子还算争气,生下二公主之后没多久就又怀上了子嗣。只是没想到后来竟被她一向信任的纯妃所害,不仅滑了胎不说,以后还都不能再生育了。
虽说纯妃最后被幽禁,还得了失心疯,可淑妃心里的怨气还是难以平息。从那之后,她整个人都变得泼辣难缠起来,发起脾气时连皇帝都敢怼。皇帝心里对她有愧,对淑妃倒是颇为迁就。在俪妃入宫之前,淑妃是唯一一个膝下没有皇子的妃位。
“是啊,淑妃的脾气虽然爆了些,可她向来护短,人又不坏,还和荣贵妃交好,在宫中地位稳固。不仅如此,她还是出身名门傅氏的小姐,娘家实力雄厚。若她有意抚养殊儿,殊儿的未来就不用咱们操心了。”
俪妃见恩嫔这样为淑妃说起好话,不由酸酸道:“你对殊儿倒是上心。”
恩嫔尴尬地笑了一下:“再怎么说,我也是殊儿的姨母嘛……”
俪妃知道她也是为了裴清殊好,所以没再刺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天色不早了,姐姐先回去歇着吧。这事儿,容我再想想。”
恩嫔明白此事非同小可,俪妃一时不能下定决心也是正常的,便依言告辞离去。
恩嫔走后,绿袖进来伺候俪妃梳洗。等绿袖关上门出去之后,裴清殊知道俪妃就要过来了,不由紧张起来,翻了个身背对着母亲。
身后似乎静了静,就在裴清殊好奇,想要偷偷查看情况的时候,俪妃忽然开口了:“你还醒着吧。”
裴清殊吓了一跳,整个人的身子下意识地一颤。
没想到他偷听被发现,俪妃不仅不生气,反而一笑:“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像我,胆子怎么这样小。”
裴清殊慢慢地转过身来,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行了,我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也大了,这些事情,让你知道也无妨。回头要是真出去了,总得自己长个心眼,我可护不了你一辈子。”
裴清殊心想,可不是没护住吗?不然真正的裴清殊也不会烧死,他也不会以裴清殊的身份继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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