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驾大人答应的两百骑到是到了,可足足晚了两个时辰!我部将士血战半日,与贼寇激战在雁荡山山口下,死伤近千,可就是见不到大人那两百骑卒,大人在这花天酒地之时,可想到几十里外我大汉将士浴血奋战,朝不保夕?”
王阐刚要开口,被侯霖瞅准时机打断道:“这两百骑是天水郡左行营的哨骑吧。那骑督伯刘晏在夕时进了山口后,对着我部下不由分说便展开冲杀,已经被我旗下尉长斩于雁荡山内,至于那两百骑,如今都被我扣在了雁荡山里。”
王阐汗如雨下,不敢再让侯霖说下去,他一跺脚一掌拍在食案上怒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扣下我凉州军马,莫非是要谋逆不成?”
谋逆二字一出,不光一旁的县令猛然抬头,就连梅忍怀也蹙眉,双手紧紧攥着酒樽。
侯霖往前逼进一步道:“别驾大人这帽子扣的可真快啊,不如让在下把话说完,你在狡辩,不是更显的你无辜,我跋扈么?”
“我去问了几个左行营的哨骑,都说接到的军令是夕时绕雁荡山北山口突进,只管冲杀,不问缘由。我在心里琢磨一二,也就明白大人心里是何想法了。”
侯霖咬牙切齿,强忍着因为失血过多而头晕目眩的无力感继续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人不过是想让我部和那贼寇拼的难解难分,最好两败俱伤后,去白白捡上几千颗人头充作军功,反正到时候死无对证,大人闷声发大财……”
王阐纵使养气功夫不俗,也已经是勃然大怒,心中所想俱被揭穿,他指着侯霖恨不得上去生吃活剥了他,恨声道:“你血口喷人!”
侯霖见这别驾大人毫无知错之意,抓住他伸出的两指提剑怒声道:“我还提剑斩奸佞呢!”
一直隔岸观火的刺史梅忍怀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都给我住手!”
王阐恶狠狠的瞪了侯霖一眼,返身往梅忍怀身边走去,边走边泣声道:“刺史大人,此子污我声节不说,更是再三挑衅我凉州官员,之前便向这三秦城县令挥刀相向,如今连大人您在场都毫不收敛,目无法纪、天道难容啊!”
侯霖怒不可遏,原本清秀的面孔狰狞如罗刹,额头上青筋鼓起,急火攻心之下身上数个伤口又是血流不止。
他踏前一步,身子晃了一晃,稳住步伐后朝着王阐背后便是一剑刺去。
“今日若不杀你!我有何脸面去葬那些屈死将士!”
梅忍怀站起身,掷杯砸向侯霖道:“大胆!”
酒樽笔直抛来,砸到侯霖额头之上,霎时血流满面,侯霖全然不顾,眼中只有王阐的背影。
一剑刺中王阐后背,从心口而出。
残剑溅血染红袍,五品别驾胸前的白鹇成朱鹇。
王阐转过头,一脸的惊恐神色,捂着胸口看着侯霖道:“你……”
侯霖抬脚踏出,将这别驾大人踩翻倒在了地上。
梅忍怀一双冷清眸子里被杀意填满,身旁几个侍从拔出佩剑要上前制住侯霖,秦舞阳几人也都纷纷拔剑出刀,与其对峙。
剑弩张弓之时,侯霖反而冷静下来,直迎向梅忍怀的怒戾目光道:“刺史大人,假传军令,暗抢军功,不惜设下毒计谋杀朝廷将士是何罪名?”
“死罪不赦。”
梅忍怀回后反问道:“擅杀朝廷五品官员又是如何罪名?”
侯霖拔出王阐背后的长剑,轻弹剑身扬起血珠笑道:“将在外法令有所不受,我若不杀他以正军法,日后如何以军令服众?”
梅忍怀不语,只是看着侯霖。
“今日之事我会禀告骠骑将军,下官隶属长安吏部管辖,日后有何罪名下令,我自担着便是!”
侯霖收剑行军礼道:“刺史大人要是没有其他事宜,下官就先告退了,王别驾的尸体我也要拉走,传首各营以示效尤!”
梅忍怀面无表情,淡淡问道:“你叫什么?”
侯霖头也不回:“下官为治粟都尉侯霖,就此告退!”
拖着王阐尸体出了县衙府后,侯霖直往鼓楼而去,见到一脸煞气,浑身透血的他无一人敢拦。
侯霖径直上楼,见到那老秦战鼓后,提起最后一股劲擂锤狠砸上去,将心中剩余忿恨随之一泄。
战鼓响声震耳欲聋,举城可闻,仿佛青天一道雷柱从天而降,将鼓楼劈开。
数丈土石堆垒千年屹立的鼓楼生出数道裂痕,轰然倒塌。
闻声跑来的秦舞阳众人搬开破碎土块,找到了躺在战鼓上的侯霖。
正闭着双眼,嘴角含笑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