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是包自强。
他一定是包自强。我坚信。他一直搞不懂自己爱谁,也许他需要一种爆发来求证。
我看到了河对岸,刘大光老泪纵横,包建国夫妇捶胸顿足,抬手呼喊大龙。是的,直到现在我还仍然清楚地记得这一幕。
又有两个巨大的浪头砸来,溃堤产生的巨石、水泥块不断在龙身上堆积,他已经飞不起来了。
大龙哀嚎,
白赛花哭泣。
又是几声闷雷,有人指着河水高喊,你们看!那是什么?岸上人惊呼连连。我看过去,只见奔腾的巨浪之上,竟然隐约有一支队伍横渡,他们银盔银甲,身披白色战袍,手持刀枪剑戟,为首一员大将手持长刀,虎目圆瞪,胯下一匹健壮的战马,高傲地踏着浪花,横穿大河而来,任凭风吹浪打,他自闲庭信步。战将身后竖着一杆杏黄色大旗,上书“上神后稷”四字,格外醒目。仙军身后还跟着各色军队,有开着吉普车的国军,推着炮车的伪军,甚至有关东军的战俘夹杂其中。他们用了半小时渡过河岸,消失在莽莽深山之中,队伍的前锋指向鹿鼎山。这支诡异的部队从何而来不知,穿过大河后的最终去向也是个谜。
也许,被卷入乱空间的后稷也被女娲石吐了出来。
大军渡河后,大龙的眼睛终于闭上了,他如卡车大小的头颅向后重重摔去,白赛花哭喊跺脚,泣不成声。龙也会死,我第一次知道。包自强可以化龙,我也第一次知道。当然,我至今不会原谅白赛花的冒失举动,她不能为了印证爱而摧毁爱人,自小没有母亲的她对爱极为渴求,而渴求过度了就变成了折磨。大水退后不久,1999年,她调离了大房镇,此后我再没见过她。
半个月后,大水终于褪去,电视机里频繁播报着抗洪英雄们凯旋的画面,老百姓们夹道欢送,向军车里塞面包和鸡蛋。我没有参加庆祝活动,而是选择了一个人来到伊通河边散步。天热得异常,河道变窄干涸。河边已是万物皆空,人们在十几年里创造的一切成绩,被一场大水涂抹得干干净净。只有一座高楼伫立,一侧堆满了石块。石头堆里满是低头翻找的人群,我走过去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一个人回答“我们找龙骨。”
“找龙骨干什么?”
“听说龙骨可以做药,现在有贩子收购,特别值钱,二十多一两呢。”
翻找的人群外、伊通河岸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我走过去问她“你怎么不去上学。”
“我在等人啊”
“等谁?”
“等一个傻子”
“请问你贵姓”
“罗兰。”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