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个约莫三岁左右的小儿。
贺知春一瞬间只觉得无比的寒冷,她顿了顿,轻声问道:“大家,那是谁家孩儿?”
郑氏没有回答。
“大家,那可是崔九的孩儿?”
郑氏看着她的模样,叹了口气,正欲回答,就见崔九牵着那孩童走了过来,唤道:“阿俏。”
他说着,摸了摸那小儿的头,“这是你母亲,叫母亲吧。”
贺知春愣愣地站着,心中忍不住的嘲讽,她尚是处子之身,崔九便让她做母亲了,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若是……
若是当年的贺知春,一定会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叫他有多远滚多远。
她扭过头去,看着一旁郑氏难过的眼神,终于忍住了心中的怒气,这十年,变的不止是她,还有崔九。
以前那个闲得无事都要把天捅一个窟窿,号称狂士的崔九已经死了。
“崔九,你莫要欺人太甚。”贺知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甩了甩衣袍,一转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便是泥人也有三分性子,她能够理解崔九作为宗子不能绝后,但是他事前可有问过她?妾室进门,哪里有不问主母的道理?
崔九,还有崔家,到底把她贺知春当成是什么了?
虽然贺家比起崔氏不过是八百里洞庭中的一叶孤舟,但是她曾经是阿爹的掌心宝,若不是为了崔九,她又何必如此憋屈的过了十年。
什么此生唯阿俏马首是瞻,这天底下唯有阿俏能做崔九妻,崔九是一把锋利的剑,阿俏就是崔九的鞘……
崔九就是这个天底下最大的骗子,骗走了她的一颗真心,然后将它踩进泥里,碾碎了,还在上面跳了三跳。
贺知春越想越气,快步地走到了中院的湖边,湖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只有眼前一个透着寒气的冰窟窿,这是她今日叫仆妇砸开了,抓了鱼来给崔九片鱼片的。
她走了过去,在这冰窟窿旁的一个小石凳上坐了下来,夏日之时,这里绿荫凉凉,她常在此垂钓。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她感觉到身后一阵风,一双大手将她朝前推去。
只听得噗通一声,她便掉进了冰冷的湖水之中。刺骨的冷!贺知春想着,她向来与人无怨,到底是谁与她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害了她的性命?她虽然会水,但是抵挡不住凉意,渐渐地沉了下去。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贺知春突然觉得包围着自己的水全都不见了,她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正坐在一棵大树上,手中还端着一个陶罐。
她一愣,自从嫁了崔九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爬过树了,世家宗妇一言一行都要优雅,怎么能做这等粗鲁之事呢?那么,她是回到了自己小时候?
她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她又回到了八岁之时,那一年她听信街角牛婶子的偏方,说是树叶上的晨露煮橘皮,能治阿妹知秋的咳嗽,所以一大早儿便爬到树上来了。手中的陶罐,还是她常用来插栀子花的那一个。
八岁那年接晨露啊!那不是她与崔九孽缘的开始么?她往树下看了看,果不其然,看见穿着一身红衣,正在树下逗猫儿的崔九。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贺知春想着,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陶罐,计从心上来,若是将崔九砸了个头破血流,他那种小肚鸡肠之人,这辈子说什么也不会再心悦于她了吧?
于是乎,她瞄准了崔九,毫不犹豫的从树上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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