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十三皇子求见,太后一愣,想起交给这个孙儿的事,点头道:“让他来吧,多布双碗筷,留十三殿下用膳。”
燕归一来,幼宁的注意力就被尽数吸引,再也不记得和林棠眼神交流,悄悄道:“十三哥哥,幼幼好想你。”
才一个时辰不到,哪来的想不想,杏儿听了直笑。
“嗯。”燕归持筷,十分熟练地给她挑出鱼刺,比布膳宫女还要耐心。
“对面是棠姐姐。”幼宁带着雀跃想让两人相识,说了一串儿夸奖的话,连燕归也没享受过这个殊荣。
燕归自然抬眼望去,刚好对上林棠不时看来的目光。
林棠一愣,反应极快地露出笑容,粗粗看去,和幼宁竟十分相像。
但她的表演没得到欣赏,燕归的目光不带丝毫感情,如同看桌椅般平淡地移开。
“十三哥哥……”幼宁还要再说话,被燕归一个投喂堵住,她抖了抖眼睫有些疑惑,还是乖乖低头用膳。
这顿午膳食得心思各异,尤以林棠为重。
她心中疑惑大过不悦。
自林棠知事以来,她就十分善用自己的外貌和聪慧,她擅于观察,极会说话,又懂得表现自己。不管在江南还是入京后,只要她想,她永远是人群中心,无论长辈同辈,都对她喜爱无比。
今日却切切实实碰了两堵壁,一为太后,二为十三皇子。
难道她还不如个稚气好骗的小姑娘讨人欢心?
送别幼宁后,林棠远望她和燕归背影,许久摘了朵花,慢慢扯下花瓣,她轻声道:“我有点不高兴。”
她十分不喜欢这种被人无视的状况。
身旁婢女一颤,头俯得更低。
走得远了,幼宁被燕归身边沉默的氛围感染,异常安静,乖巧跟上燕归的大步伐。
但步伐太大她不得不自己快些,须臾一个趔趄,杏儿眼疾手快一扶,竟只捞了个手臂,眼睁睁看着小主子脸朝下栽进了石子堆,瞬间被尘土迷了眼,冒出泪珠来。
“姑娘——”杏儿一声惊呼,忙不迭将人扶起,顾不上主子脸上的小小擦伤,紧张道,“得先把入了眼的土给清出来,姑娘先睁眼,只痛会儿就好。”
幼宁双眼痛得厉害,喊了几声疼,灰扑扑的脸蛋被泪水冲刷出道道湿痕。
燕归听得杏儿出声才意识到发生何事,回头就看见瞬间哭成泪包的小姑娘正试图揉眼,被杏儿手忙脚乱地拉下。
他回身帮着扶住人,小姑娘察觉出熟悉的气息,扒住他腰带,又急急道:“十三哥哥,疼,疼……”
杏儿心疼得不行,边擦拭边忍不住带着怨气道:“十三殿下每次都走得这般急,何必要带着我家姑娘。”
谁让她这小主子是个傻的,只会迁就别人,都不会诉委屈。
太后和谢家要对吴禄下手了。所有人都清晰意识到这件事。
周帝遇刺,背后主使者被查出来是吴禄,随后更扯出了其受贿西北异族的证据。太后震怒,令大理寺彻查此事,眼下吴禄虽然还在照常上朝,但只要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瞧出他要不妙。
要知道吴禄平日是倔了点,品性也有些瑕疵,但都无损大局。说他会同西北那边联合刺杀周帝,几乎没人会信。
太后怎会不明白这事?所谓的怒气不过在为那些动作寻个依托的缘由罢了。
周朝朝堂本就谈不上平静,平日水面无波无漾,实则波云诡谲,三大势力无时不刻在暗中相斗。
如今太后却要打破这平衡,不少人震惊之余也在观望,思忖今后局势如何。
除了那些与吴禄有隙的人,最为高兴的莫过系统。这半年来燕归成功在太后那儿挂上号,它能明显感觉太后已经有了培养燕归的打算,做得不明显,逃不过它的眼。
太后挑人,不仅看皇子背后的关系,更看其品性。五皇子和十皇子都是温和孝顺的性子,偏偏她转眼就瞧上燕归。
系统思来想去,决定将这功劳归于自家宿主,并十分不要脸地想道,它选的宿主就是不一般。
目前官场上的事一概牵扯不上幼宁,容侯从不站队,擅长中庸,因曾任几次春闱主考官,桃李满天下,大臣间名声也极好。
年底各府走动频繁,恰逢太学堂休假,幼宁开始随容夫人和几位堂姐参加各种宴会。
容夫人与各府夫人交际,容巧音便带着她四处认人。
说是认人也不恰当,主要便是玩儿,一个过年才六岁的小姑娘,任务只有吃吃喝喝玩玩。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次大公主举办梅花宴竟还邀了将军府的三姑娘——吴芸。
谁都知道吴将军要倒大霉,现在谁还敢轻易和他扯上干系?贵女们耳语纷纷。
有人低声解释,“听说公主府的人本不让她进,是她亲自向大公主央求,冒雪站在门外,公主殿下不忍,便让她进了。”
“大公主还是太好说话,一个罪臣之女,来这也不知想做甚么。爹能通敌叛国,女儿也定好不到哪去。”
说话的人阴阳怪气,被友人推了把,“你少说些,没人当你哑巴。”
“有甚么不能说?前阵子还忝着脸想见容世子,我可听说容夫人早拒了这桩亲事,容世子那等人物,岂是她能肖想的?”
有落井下石者,自然也有同情之辈。她们不敢明着安慰,只能暗中将那些嘲讽的人带远,转移话题,好叫吴芸不再当箭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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