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马屁精!只有得了我的好处,你才肯自降身份,平时懒得一根手指都不动一下。”
傅瑶露出逢迎的微笑,“谁叫殿下是我命里的贵人呢?跟着贵人,我只求混口饭吃得了,哪里还敢时时刻刻在您跟前碍眼。”
她的口齿伶俐,一向连元祯都没办法。元祯哼了一声,“油腔滑调!”
这种话多数是女子用来形容男子的,元祯倒把自己变成了小媳妇模样。
傅瑶巴着他的肩膀,耍赖般问道:“还不都怪殿下您,您要是早说清楚了,哪来这些误会。可你却一言不发,自顾自睡去了,这不叫人生怨才怪呢。”
元祯哭笑不得,“我是因为这几天实在累得慌。您不知道,父皇天天要我见那些各部大臣,光应酬都应酬出了一身汗。”
但这是好事呀,起码说明成德帝对太子的重视。
傅瑶试探问道:“那么二皇子呢?”
“二弟也在。”元祯沉吟说道。
他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往下说,傅瑶也只问了这一句——再细问下去,便有干政的嫌疑。
不过她已从中攫取到有用的信息,二皇子元祈仍得皇帝看重,但风头已不如先前那般强劲了——他让元祯与元祈一同面见大臣,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长幼有序,君臣有别,元祯一定是排在元祈前头的。
傅瑶稍稍放心,看样子元祯的太子之位仍是稳的。
皇位之争不比其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半分谦让。她既然认定了太子,从此二皇子一系便也是她的敌人,这是既成的事实,无从更改。
孰料平静中亦会生出波澜——那头象征着祥瑞的白鹿,竟莫名其妙地暴毙在假山后。
张德保伏在傅瑶座前,满脸是汗地向她细述来龙去脉,“那白鹿本来好好养在园子里,不知是否忘了上锁,加之宫人们看管不严,竟自己跑了出来,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三刻。宫人们费了大半天找寻,结果在假山后发现了白鹿的尸首,颈子上满是血污,旁边还放着一把匕首……”
秋竹小香听得骇然,都掩着嘴不敢作声。
傅瑶皱起眉头,“这与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张德保小心翼翼地抬头,“可是……有人看见太子殿下午后去过假山附近……”
“看见他亲手杀的吗?”傅瑶干脆问道。
张德保连忙摇头,“这倒不是,那两个宫人的证词也不定做得数,他们自己也说,或许是眼花瞧错了也说不定……”
虚虚实实,才更让人担心。傅瑶烦恼说道:“那匕首呢,可有什么异端?”
“这倒没有,”张德保忙说道,“那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并非殿下特有之物。”
傅瑶问了这一连串问题,自己倒有些好笑,这根本就不是侦探破案剧,她又充什么福尔摩斯呢?
可怕的是,这些证据根本定不了元祯的罪,却桩桩件件都指向太子。或许对方要的,也根本不是制裁元祯的罪行,而仅仅借着流言的散播,在众人心底种下三分疑心而已。
疑心最能伤人,甚至杀人。
白鹿是二皇子元祈带来的,且昭示着祥瑞,是举国之福。旁人都没理由伤害它,唯独太子,可能出自对皇弟的嫉恨,作出这有损国祚之事——人一旦疯狂起来,什么事做不出呢?
傅瑶自己绝不信这个,却保不齐别人不乱想啊。
更怕的是,成德帝也这么想。倘若他认准了元祯是一个狭隘偏私、且行为暴戾的人物,那么元祯的太子之位,也很难坐下去了。
元祯近来常回来用午膳,可今日,一直等到黄昏时分,也不见元祯的踪影。有消息说,皇帝将太子叫去了御书房问话。
傅瑶起先坐立难安,后来却渐渐镇定下来,吩咐小厨房传膳。菜多而人少,她就让小香和秋竹坐下一起享用。
傅瑶吃得津津有味,那两人却食不下咽。
秋竹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良娣就不担心么?”
“担心有什么用,我总不能饿着肚里的孩子。”傅瑶平静说道,伸筷夹了一大箸紫菜。
她照例吃了一顿饱饭,待要吩咐收拾桌子,就见皇后宫里的人来传讯,说赵皇后要见她。
“替我更衣吧。”傅瑶振衣而起。
秋竹替她裹紧披风,小香为她端着手炉,一行三人径自向椒房殿而去。
她在路上遇见了元祈。元祈独自站在晚风里,他那与元祯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原是相当俊秀,此刻看着却只觉得无比恶心。
元祈含笑唤道:“皇嫂。”
傅瑶退后一步,站定了,稍稍点头:“二殿下。”她有点介意皇嫂这个称呼,此刻也懒于同元祈分证,就这样罢了。
“皇嫂是去见皇后殿下么?”元祈笑着说道,“皇兄出了这样的事,皇后娘娘一定很心急,皇嫂心中也一样焦急吧?”
如果说之前傅瑶对他有些忌惮,现在则是放心了一半:一个人浅薄到来敌人面前炫耀自己的胜利,足可见他沉不住气。
沉不住气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
傅瑶盈盈笑道:“手足之情胜过夫妻之义,殿下理应比我更担心太子的安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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