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重返十六

唇也平复下来完全没有了笑意，气质陡然变得成熟老气起来。

    好无聊啊，这样颓败贫弱的人生初期，她竟还要再过一遭。

    “阿贵，你的暑假作业都做完啦，借我抄抄呗。”然而周雨很快在后头大呼小叫起来，她随手翻了陶贵的书包。

    听见声音，陶贵转过身，只见本安放在炕头的塑料书包已被人打开，包前破败脱落的塑料皮歪歪扭扭地随包盖斜至一旁，里面的拉链早坏了，因此包中有什么东西看得十分清楚，而现在周雨正在逐一翻看着。

    她从几本册子中挑选出了一些自己需要的，随后也不待陶贵回应，便自顾自地拿在手里，继续和旁边的两人说起话来，而那只破旧的书包则就那样可怜兮兮地摊放在炕上，不曾再收拾好放回原位。

    陶贵见状挑了挑眉，而周雪和王梅却并未说些什么，在她们看来互抄作业是很正常的事，至于翻书包这种侵犯人家隐私的行为，她们还没那个意识，起码对陶贵没有这个意识。

    又聊了一会儿后，王梅甩了甩手里拿着的一根长皮筋，建议道：“咱们出去玩跳皮筋吧，坐这里怪闷的。”

    “好啊。”周雨和周雪并无不可，她们也早想离开了。

    三人从坑床上跳了下来，拉着内里不甚情愿的陶贵就去了门外。

    外边是四合院样式的院落，北方几乎都是这种规格的房屋。

    从大门外进来，首先见到的便是正对着的一座新起的三层楼房，姥姥和舅妈一家都住在那里，而两边则是瓦土平房，靠西一间是陶贵的房间，靠东两间则是厨房与柴房。

    至于卫生间这种高级的东西周家是没有的，他们只有旱厕，位于楼房边一丈见宽的小暗廊里，排泄物与脏纸需要每日倾倒，否则臭气难闻，可苦了就住在同一侧的陶贵了。

    午后的阳光依旧炽热，连地面也变得烫脚起来，陶贵忍不住动了动踩在塑料拖鞋里的脚趾：“太热了，不想玩了。”

    “别呀。”王梅赶紧拉住她，“都分好队了，你走了，还怎么跳啊？”

    这时，周雪指着身后那座楼房说道：“去我们家里吧，里面凉快。”

    “走吧，我还可以补补作业。”这个提议得到了周雨的赞同，她捏着陶贵的习题册率先去开了门。

    防盗铁门很快被打开了，陶贵见状也不好再拒绝，只能跟着她们走进去了。

    尽管是自己的外婆家，但陶贵自小便有一种寄人篱下的孤独感，哪怕如今又重生过来，隔阂感依旧明显的很，其实从三层小楼里房间若干，却没陶贵的份中便可见一斑了。

    小楼是舅舅舅妈按照洋房的样子花了毛几万请人来装修的，在这贫困的北方乡村，几万块是很大一笔钱了。陶贵不知道自己那对远在他乡打工的所谓父母是否出了钱，不过猜测应该是没有，否则当时舅舅一家人准备住进去时，舅妈和姥姥就不会因为要不要给她一个房间而吵得那么凶了。

    只是楼房里面硬装虽好，但家具等物仍是老旧的，而且周遭空旷的很，估计得等如今才十岁的周天宝小表弟长大娶妻时再重新家装了。

    但尽管如此，这依然不是陶贵那个小破屋可比的，起码客厅里铺着席子的沙发就很舒服。

    陶贵靠躺在身后的沙发上，脚下踩着的是铺着地砖的冰凉地面，整个人不禁放松了很多，天知道每天趴在坚硬热灼的炕床上写字有多累。

    “阿贵阿梅，你们站桩，我跟我妹这一组先跳！”已经坐在八仙椅上的周雨打开了自己和陶贵的习题册，看样子是想趁周雪跳皮筋的时候，先补上一会儿。

    王梅自然不会有异议，她展开手中的皮筋先站了进去：“阿贵，快进来。”

    瞧着不远处冲自己招手的王梅，陶贵不舍地蹭了蹭背后的沙发靠后，依言站起身走了过去。

    “锄禾日当午……粒粒皆辛苦。”踩着亮晶塑料凉鞋从两根皮筋里跳出来的周雪拿手给自己擦了擦汗珠，表情却很得意。

    她一连跳了好几级，皮筋的高度也从陶贵和王梅的脚踝上升至两人的腰部。

    “阿贵，你皮筋拉上面一点啊，跟我这对齐。”王梅抿着唇指着高度不一的皮筋冲陶贵说道。

    陶贵闻言淡然应了声，伸手将绕在腰际的皮筋往上拨了拨，直到拨至自己胸口下方时，高度终于统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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