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伴你君临天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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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苏随江淮彦回到队伍歇脚处，段玉和已经被侍卫安置在马车里, 他身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创口，胸口中了一箭。逃亡过程中只匆匆将箭身与箭尾除去, 箭尖仍残留在身体里。叶苏掀开帘子看到的便是随行御医将他衣裳剪开大半的画面。在赤黑色血污的映衬下, 他原本偏黑的肌肤竟显得雪白。他仍没有闭上眼, 紧咬牙关撑着。

    不忍再看，叶苏松了帘子走开。帘子落下前，恍惚听见低沉的一句谢谢。再回过头, 帘子已经落下，将里面的景象尽数遮掩了去。

    随性队伍里，大部分侍卫被遣去处理黑衣人的尸体, 江淮彦独身背手，面朝白枫江而立，不知在想些什么。江边风大，他的衣摆在风间翻飞，隐约可见雪白衣裳上的点点猩红。

    江淮彦身手极佳，在刚才的一番打斗中因过于急切而沾上了血污。

    叶苏心间漫上一丝泛酸的暖意, 想到他这人爱干净, 便打算去给他取一件干净的外衫, 江淮彦的行装皆在与薛流霞同乘的马车上。掀开帘子，看见薛流霞正翻着本话本子，翠儿跪在一边给她剥核桃。

    “见过娘娘。”叶苏向她行了礼，才弯腰钻进马车里。

    知晓了她的计划和为人，而且江淮彦这次将她带出来必定不会轻易让她活着回去。即便如此，叶苏还是不愿做逾越规矩不合礼法的事情，倒显得她是恃宠而骄似的。

    “恩。”薛流霞淡淡瞥了叶苏一眼，唇角轻轻扬起，勉强露出个笑，“安全回来了？”

    叶苏手上动作一顿，点点头，“动静那么大，想必惊扰到娘娘了。”

    “怎么会？”薛流霞翻动书页，捻起翠儿掌心里一块核桃放进嘴里，“小打小闹罢了，倒是你，可别受伤了。”

    叶苏抱着刚找出来的衣服，转过身看了看薛流霞，她并不看自己，低着头专注地读着手里的书册。听起来很随意的一句话，但就是叫人觉得不舒服。

    她在谋划着什么？薛流霞大约猜到了，此行自己只怕凶多吉少。

    “多谢娘娘关心，相比我，还是娘娘更加重要些。”

    “你倒有自知之明，他把你护得多好啊，想必那些事他都告诉你了吧？”薛流霞冷笑了一声，杏眸眯成个危险的弧度，“那就不打哑谜了，你们该不是以为，我薛家非得有他的种才能成事啊？你是不是在同情我，怜悯我啊？省省吧，多考虑考虑你们自己的处境吧！”

    薛流霞掩嘴娇笑出声，鬓发轻颤，娇媚的画面落在眼里却有说不出的诡异迷艳。

    “奴婢并没有同情怜悯您。”

    你不配！

    说完叶苏便不再理会已经有些疯癫的女人，抱着衣衫跳下马车。

    江淮彦仍站在江边，去探路的沈复已经回来了，不知在向他报告些什么，叶苏远远站着，等沈复说完，向她点了点头才走到江淮彦身边。

    “衣服脏了，换件吧。”

    “恩。”江淮彦点头，沉沉应了一声，“怎么进去那么久？”

    叶苏抬头看他，知道他是问自己为什么在马车里待了那么久。脑海中又回想起薛流霞那张艳丽的面容和诡异的笑。

    “没什么，”叶苏替他宽衣，动作利索地给他套上新取来的那件，“南夏那边，没问题吧？”她还是有些担心，薛流霞说即便不要江淮彦的孩子也能成事？

    “暂时没有。”江淮彦淡淡看她一眼。

    浅淡的一瞥却叫叶苏愣住，宛如中南初见时那般清冷。

    他终于恢复常态了么，可是这样的眼神让她的心有一丝抽痛。

    “那就好。”叶苏笑了笑。

    捕捉到她眼里转瞬即逝的失落，江淮彦强压住内心躁动而起的情绪，转过脸不再看她。

    叶苏，她在他的计划以外，她的出现扰乱了他。

    那天他得了消息，知道陆渺并不准备迎娶中南的公主，他要借这场婚礼吃下这个国家。他带了沈复和肖庄深入中南帝都，本意只是去探听一些消息。在茶楼里歇息时，他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见茶肆外的她与叶昭。那么拙劣的掩饰，一眼便能看出是女子不是？少年不是是不是刻意作弄她，弄得她满脸尴尬无奈。她一双眼清亮如溪，每一个眼神都那么灵动，几次告诉自己不该再看，却迟迟没能移开目光。

    后来她和少年进了茶楼，有个小丫鬟去求问她的名讳出身。真可笑，那紫衣女子不久前才遣了丫头来问自己。他清清楚楚听见她的回答，还算巧妙。

    可没能听见她的出身名讳，他竟觉得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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