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得心疼死。当然,他也心疼。
不过,人不能快点到,东西但是加急送来了。卫皎看着面前的轮椅,叹气,他又不是腿骨折了,为什么全部都要弄得像是他双腿瘫痪的样子?每天他一往床下走流风就飞奔过来抱住他,问世子要去哪里。
搞得卫皎烦闷不已。
他已经有五日没有见到过顾矜了。自从顾矜回了顾府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顾矜。
顾家的情况卫皎不是很了解,但看国子监开学后顾矜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顾矜受重视的样子。而且他那两个哥哥也一点都不像是好相与的模样。
卫皎蹙眉,对顾矜在顾府的待遇相当担忧。
事实证明,顾矜在顾府过的也确实不如何。回家那日便被他老爹训斥愚笨,不同皇子交好偏同目前式微的异姓王结交,要是皇帝某一日对异姓王动手,他这样不被御史弹劾才怪!当今皇帝多疑,搞不好就会因为这个来猜忌他们顾家,那时他们顾家一百二十五口的性命由谁来保?
顾矜被抽了数藤条,然后仍旧是禁足罚跪,大冷天的,祠堂连个火炉子都没有,顾矜在祠堂跪得头昏脑胀,脑海里却仍旧是猎场那日刺客一刀袭来时卫皎将他推开的身影。一遍遍重复,在脑海中堆叠。
如果同卫皎交好会将顾家拖入水火之中,那他还真不怕。顾家又如何,对于他来说,自己的亲人只有娘一个,他不曾有过爹,也不稀罕。
他同卫皎分开时,卫皎曾拽着他的袖子问他什么时候再来看他,他当时回答的是什么?待回家后就来找他。结果这都多少天了,也不知道卫皎有没有担心他。
思罢,顾矜看着空旷的祠堂,缓缓起身。
看守他的奴仆守在门口,并未进来,顾矜揉了揉跪得酸麻的膝盖,伸手到灵位前供奉的供品中一样拿了样糕点,然后把糕饼摆好,冲牌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拿起糕饼就慢悠悠啃了起来。
他如今被关在祠堂面壁思过……哦不,是面祖宗思过,每日的饭食都是水煮青菜,吃得人舌苔发苦。
所以他干脆就摸了顾家祖宗的供品,他家的爷爷太爷爷总不可能跟他这个小孩子置气吧?
刚把糕饼啃完,门口就传来他老爹的声音,“顾矜在这里面壁思过,三弟你找他做什么?”
顾赪冰冷的声音自门缝里传来,“他娘想见他,我带他去庄子看看。”
门外他爹的声音似乎哽了一下,继而顾矜听见他爹低下的声音,“三弟,茹儿她肯见你?”
“不肯。”顾赪的声音仍旧是那么冷硬,“她给我递了份帖子。”顾赪一手推开祠堂的大门,只见顾矜跪在团蒲上端端正正。听见开门的声音,微微回头,朝顾赪颔首,“三叔好。”
完全忽视了他爹的存在。
“收拾一下,我送你回京郊。”
“嗯。”
京郊,彻然居。
卫皎蹲在石灶前对着灶口猛吹气,被倒反的黑烟呛得咳嗽不已。
素衣的清秀女子见状连忙将卫皎推开,拧了张帕子将卫皎脸上的灰渍擦干净,“阿皎,你到一边坐着,别碰这些,当心熏着。”
卫皎眨了眨眼,“茹姨,我不怕熏的,只是不会,你教教我吧。”
温亦茹浅笑,摸了摸卫皎的脸蛋,“这些年你娘在淮阳过的好不好?”
卫皎侧头,“娘亲天天打麻将打爹爹,看样子还是很开心的,只是对我念叨过好多次茹姨呢。茹姨几时同我们去淮阳玩呀?”
茹姨,温亦茹,秦素衣当年的闺中好友,当然,也是顾矜的娘,亲娘。
纸是生宣,墨是松烟墨,字迹工整,排版整齐,上书午时一刻国子监东北角树林见。
落款顾矜。
树是老松,树皮皲裂,深秋之际枯黄的松针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落脚时不发出一点声响。
卫皎在树林外转了数圈,从午时一刻转到午时三刻,将今晨雪回包给他的糕点慢悠悠的啃完,方才拍了拍手心的糕点渣子,慢悠悠往树林里踱过去。
可不能让人等久了,君子要守信。当然,像他这种自诩君子的真小人可以稍微晚点。
唇角勾起一丝笑,卫皎一脸天真笑容欣喜的往树林里跑。
说实话,自他重生回这副身体里,还未曾好好活动一下,今天倒是个好日子,有人自己送上门来。嗯,待会儿折枝松枝,好久没有练剑了,也不知剑法会不会有些生疏?
段晔一身藏青的衣袍,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看向空中正窸窸窣窣掉落的松针,很有一种文艺青年的淡淡忧伤感。哦,是文艺少男。
“人还没来?”段晔脚尖轻碾,把地面的松针都挤开,露出暗黄的地面。
“还没。”一人望了望空荡荡的树林,不确定道,“殿下,是不是那卫皎识破了,所以不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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