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霄叹口气,抖抖身上的袍子道:“还能有什么好事么?落水好不容易逃出来,才到这里换了衣裳,你们便来了。”
两个捕役登时脸现尴尬,又赔笑了几句,便试探着道:“小人们也是衙门里当差,养着一家老小,若是抓不到人,交不了差,不光罚饷银,还要挨板子,着实可怜。解元公若曾见那伙贼人的去向,还请告知。”
秦霄摊手摇头:“那些人来去如风,杀人炸了船便走,我当时只顾逃命,又落在水里,哪还有暇留心这事?”
两个捕役面面相觑,顿感失望,却似又有些不甘,朝房门看了看,其中一人又问:“不知解元公此番是独自前来,还是……”
“不瞒二位,这里面是女眷,两位不会是想进去查看吧?”
“不敢,不敢,我等不过问问,既是如此,便不搅扰了,告辞。”
“二位且慢。”
那两人刚要离去,却被秦霄叫住,只得又转回身来,笑道:“解元公还有话说?”
“在下当时走得匆忙,将随身之物尽数丢在了船上,若能寻到,还请送还给我。”秦霄说着,拱手抱了抱拳。
两个捕役肚里暗骂,面上却只能笑道:“解元公放心,若能寻到失物,我等定会送回。”言罢,还礼去了。
秦霄目送他们下楼,这才回入房中,见夏以真已坐了起来,正撇唇望过来,面色冷中含怒。
“夏姑娘似乎猜错了,那两个官差没敢拿了我去。”
夏以真沉哼不语,颦着秀眉,神情微滞,俏脸带着几分忧色。
他微感奇怪,收起说笑的心思,正色问:“夏姑娘可是在想方才在船上遇袭的事?”
夏以真斜觑他一眼,冷然道:“这事与你无关,多问个什么?”
“不是我多问,只是想给姑娘提个醒。”
“提醒什么?”
“那些袭船的人进退有序,又预先在舱内放下了雷火,显是早有预谋,绝非乌合之众。”
“嘁,还道你要说什么,这谁瞧不出?若非早有预谋,就凭那帮宵小之徒能成什么势?”夏以真不屑地哼了一声。
秦霄并不着恼,拉过凳子坐下,不紧不慢道:“姑娘莫急,且听我把话说完。袭船者早有预谋,自是不难瞧出,但姑娘可曾想过,那毕竟是喜船,又紧靠着临江埠头,里里外外都避不开耳目,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既能查知婚期吉时,暗中布置,又能轻易在船上做下手脚,不引人起疑?”
夏以真只听到半截,脸色便陡然一沉,待他说完,更是半晌不语。
若论起在江湖上的势力,无论爹这一派与那个人都少有能及,是哪门哪派能有这样的本事,之前没有半分预兆,却叫两边都吃了大亏?
这的确太不寻常。
只听秦霄又续道:“这是其一,据我所知,宁德县城距这里尚有七八里远,而出事到现下才只一个时辰,县衙即便知悉了,也不会这么快便派人来,这其中太过蹊跷。”
夏以真像是隐隐想到了什么,却望着他问:“你的意思是……”
秦霄摸着下颌,沉吟道:“这事我一时间也猜想不透,只是瞧这阵势,镇子各处的水陆要道怕是都要封阻,不容人随便进出,夏姑娘也须小心些,且在这客栈中休养,莫要外出露面。”
“那些人要对付的又不是我,躲它做什么?”夏以真不以为然。
秦霄摇头一笑:“你难道没瞧出他们根本没打算留下活口?若非如此,又炸船做什么?”
其实夏以真原也想到了,只是嘴上不肯听他的话。
可是想想他说的的确有理,眼下情势未明,自己又有伤在身,确是不便四处走动,可心中牵挂,又怎能放得下,忧心忡忡,不禁默然。
秦霄见状也不愿再多说,徒惹她烦恼,又觉腹中饥饿,便出门到楼下。
此时两个捕役已去了,其余宿客也都各自回房。
那掌柜店主也在楼下,这时已知晓他是新科解元,客客气气地迎上前,呵腰连连致歉,一面叫人预备酒菜,一面言称解元公下榻本店,实是蓬荜生辉,当即退还了已付的房钱,又说无论住几日,食宿一概全免。
秦霄推辞了两句,见他坚执,便应了,借来纸笔,题了副店名赠与他,权且作谢。
当下无话,到了傍晚,秦霄眼见天色渐暗,正思虑着今晚与她两人一房该当如何睡,外头忽又响起了敲门声。
刚开了门,就看那店伴迎面抱拳一躬,恭敬笑道:“秦老爷,知县大人差人来相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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