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还敢狡辩!既然已经躲过了,你怎的还要……还要……”
夏以真寒着脸,双颊火烫,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秦霄一声苦笑,连连摇头,指着旁边两桶水,又抖了抖自己那身湿衣:“姑娘没瞧见么?我这里尚未换洗,便先替姑娘处置,只怕你受了寒凉,伤上加病,不得已才从权。在下虽然不才,但也有功名在身,自幼熟读圣贤训导,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况且方才一直都闭着眼,哪曾有什么无礼亵渎之举?为了救你,连在下的行囊书稿也都丢在江中了,却又找谁说去?姑娘若执意怪罪,我也无话可说。”
他说得义正辞严,语声颇带着几分不悦。
夏以真想了想,自己也觉有理,可是若不愿直认错怪了他。
想想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不知不觉竟由着一个才见过两三次的陌生男子解了衣裳,连贴身的里衣也没放过,教人如何能不怒?
况且娘常说读书人最是无用,徒逞口舌,花言巧语,最是听不得,他说是闭眼没瞧,天知道方才瞧了多少去。
念到此处,不禁更怒,竖起两道柳眉骂道:“无耻淫贼,那些脏东西丢了最好,本姑娘不用你假好心,滚出去!”
秦霄嘁声一叹,没再多言,转过身去,却是暗自吁了口气,知道她骂得虽凶,却也不像之前那般眼中好似要杀人的样子,这一关算是勉强过去了。
来到门口正要推门,瞥眼间就看她探过手去,想拿那条手巾,可是连伸几次竟够不到,反而颤巍巍地脸现痛楚。
他想了想,便上前拿起那手巾递过去。
“叫你快滚,怎的又回来,找打是么?”夏以真怒目而视,却拼命捂紧身上的被子。
秦霄撇唇道:“在下明明好心出手相救,夏姑娘不但不言谢,反而还恶语相向,如此不讲道义,如何在江湖上行走?上次在弋江舟中我便这么说,姑娘还矢口否认,如今怎样?可没话说了吧?”
夏以真生平最怕旁人说她有亏江湖道义,听了这话便像直刺心窝子似的,心中火头又升腾起来,心道娘说得果然不错,读书人果然就会暗中偷鸡摸狗的使坏占便宜,反而嘴皮子上逞威风,叫你无从反驳。
不过,这人虽然讨厌,瞧来却是真的又帮了自己一次,只是不知他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这种人纠缠不得,还是趁早离得越远越好。
只是伤了内腑,气血虚浮,一时之间还走不得。
她沉着眼,也不去瞧他,索性没好气地说了句:“多谢了。”
秦霄挑唇笑笑,见手巾冷了,便又在盆中添了些热水,重新淘浸了,拧干之后,背过身躯递给她。
夏以真见他突然守礼起来,微微一愕,这次没再赶他,抓过手巾躲入被中。
轻轻的窸窣之声传来,像是她正费力地脱去身上的湿衣。
秦霄虽然瞧不见,却不由自主在脑海中暗暗勾勒那图景,心头又是一阵砰跳,胸腹间也热了起来。
正自沉浸,忽听“哗”的一下水响,侧眼看时,是手巾被丢在了盆中,原来她已擦完了。
须臾间,那纠结在一起的手巾渐渐展开,热气蒸氲,恍如水中绽放出一朵白莲,仿佛还能嗅到淡淡的馨香……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正想问她要不要再擦一把,忽听房门叩响,之前那店伴的声音在外叫道:“客官,吩咐的衣物,小人买来了。”
秦霄并没转身,手朝后摇了摇,示意夏以真莫要出声,待她蜷入被中躲好了,这才过去拉开门,到外头又将房门虚掩。
那店伴果然捧着厚厚两叠衣物立在那里,先是好奇地朝门缝里张了张,跟着满面堆笑,近前道:“客官瞧瞧可中意么?若是不好,小人这便再去换来。”
秦霄把手翻看了看,见有一件青灰色道袍,一件丝绒鹤氅,外加四方平定巾,和一双青头履,那边则是藕荷色的宽绸薄袄和白罗绣花裙子。
瞧瞧针工用料倒也说得过去,值得几两银子,当下接了,打发那店伴自去,却寻思着还得再有两件里衣,她的鞋袜贴里衣物也须得买。
再想想,她头面首饰都被自己扔在江里了,回头总不成披散着头发出去,少不得还得置办一副。
这可要不少银两,自己现下囊中羞涩,须得想个办法才是,不能委屈了自己,又叫她看轻了。
推门进了房,见夏以真探出半张脸来,眼带询问,便摇头示意无事。
正要将衣裳给她,忽听楼下一阵骚动,又个洪亮的声音粗着嗓子叫道:“把人都给老子叫出来,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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