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照顾了她最后一段日子。
巧姨娘死后,宋隋珠先是有了孩子,后来又遭遇了种种,劳心劳力,渐渐淡忘了那些个恩怨情仇……
包括巧姨娘生下的那个“白子”。
即使本性善良的宋隋珠,因着不祥之子的传言,对巧姨娘的孩子也是疑虑重重……不知所措之下,只能嘱咐下人用心照料,便眼不见心不烦了。
“这么说,这小鬼是姝姐儿的哥哥了?”中叔晖一边回顾了一番旧事,一边打量着男孩儿。
同样对“白子”心存畏忌的嬷嬷张了张嘴,待注意到自家“夫人”饶有兴趣的神色顿时默然了。
“也好,”中叔晖挑眉,“姝姐儿没有玩得来的兄弟姐妹,就让这小鬼做个伴。”
安平侯子嗣不丰——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报应吧——除了正妻生的长女以及夭亡的嫡子,就是这个最早出生不被承认的“白子”了……倒是不久前有两个侍妾先后怀上了,当下胎儿还在肚中不足月。
嬷嬷一惊:“夫人!”
中叔晖没对嬷嬷作出解释,注意力都在男孩儿身上,看着对方警惕而绷紧全身的模样,觉得挺有意思。
看不惯那耷拉在眼前的乱发,他顺手替小孩拨开了额发……果然是巧姨娘的孩子吗?小孩子长得太犯规了,尤其眼睛,竟然是蓝色的——不,准确的说是介于靛色与深碧之间的颜色——那漠然的眼神,没有起伏,清凌凌的不见一丝情感……
“真漂亮的眼睛。”
那一双如同包容着蓝天与大海的眼睛,让中叔晖有点被煞到了。
可爱。
不过这不是他打算将男孩儿带回主院的原因。他只是想到了小说里一笔带过的描写,就在巧姨娘那一段剧情的最后,明确提过宋隋珠从仆人口中得知“白子”病夭的消息,为此原主还在心里自责过,后悔故意忽视那个孩子。
那么,眼前这个还活着的“白子”是怎么回事?即使看起来活得很糟糕。
中叔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任务”。他随心所欲惯了,无论对掰正剧情,还是清除“不稳定因素”的影响,皆没太放心上。
但眼下,这明显可疑的“意外”直接被他撞上了,自然难免起了兴致:莫非,这个小孩就是那个出现在此间的所谓“不稳定因素”?
抑或只是剧情歪了引发的一系列“蝴蝶效应”?
中叔晖不免好奇,便计划着将人放在眼皮底下。
“既是故人之子,便跟我走吧,小鬼?”
男孩儿依然不出声,他反抗不了中叔晖,可也固执地不肯挪动步子。
中叔晖那点微薄的耐心已被耗尽,干脆想着卷起袖子,直接将男孩儿掳走。
——到底没有付诸行动。
不是他顾虑什么,而是在一旁的嬷嬷死命地咳嗽起来——真让人担心她的嗓子——陡然想起自己顶替的是个豪门贵妻。
太过豪放的行为显然不妥,何况按时间推算,这外表看起来七八岁的男孩儿其实快十岁了,在这个世界也算得上半大小子,不该与他这个“嫡母”太亲近。
不由得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既然不能“动手动脚”,中叔晖只好勉强耐下性子,争取用言语劝动男孩儿。
“想好了哦,小鬼,跟着我走,有你吃香的喝辣的……”
不想,这完全是哄骗小孩、根本没有说服力的话还真似乎打动了对方。
中叔晖很敏锐地发现了小孩微动的神情,灵机一动,施施然地掏起宽大的衣袖,摸出了一块贵妃饼。
嬷嬷睁大眼,简直心累,忍不住又痛心起来:造孽啊,她家端庄贤淑的夫人如今变成这般,皆是为那无情无义刻薄寡恩之辈——被中叔晖用惑心法暗示过的嬷嬷,自发认定了夫人言行举止大变化的“真相”,是因为夫人她其实患上了失心疯。
中叔晖无心在意嬷嬷的反应,注意到男孩儿那一双极特别的眼睛死死盯上了自己的手,不自觉地勾唇:“想吃……”吗?
还没说完,手上一空,再定睛一看,男孩儿已经咬上了贵妃饼,狠狠的一大口,吃相之急可谓狼吞虎咽。
中叔晖眉梢微扬:这小鬼身手很灵敏嘛,想必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侯府的贵妃饼做得精致小巧,男孩儿两口就吃完了。
中叔晖笑盈盈地看着他:“如何?可愿跟我走了?”
男孩儿一声不吭。
中叔晖歪了下头,想起什么,伸出一只手:“走吗?”
男孩儿紧盯着朝自己伸出的那只手,片刻后慢慢抬起手。
中叔晖轻笑,牵着小孩冰凉凉的小手,无视对方僵硬的姿态,对跟随而来的一众吩咐:“回吧。”
主院的偏厅。
脏兮兮的男孩儿风扫残云般急速地吞食着放在木几上的糕点。
那“凶残”模样简直堪比末世饥民。
中叔晖暗想。
“夫人,”嬷嬷明显对自家夫人将“白子”带回的决定心存忧虑,“这样……好吗?”毕竟当着男孩儿的面,问得含糊其辞。
中叔晖没有解答她的疑惑,对大丫鬟们吩咐:“准备些沐浴用的热水。”
并非为了自己洗澡。这个小孩一身太脏了,让他有点受不了。
两人领命退下。
“琉璃。”
“夫人。”
“去叫西院管事,让他带着照料这小鬼的人滚过来见我。”
“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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