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看着,不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却也觉得自己是为了这些个丫头小命着想,少不得软了声音又道:“休要说姐姐我说话重,本是提醒你们,我们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说白了不过是商人手底下的奴才,说个僭越的话,士农工商,商人已是低人一等,我等又是商人奴才,更是低一等。少不得言辞坐行,都得三思三省,若是有丝毫错处,便是用命来抵了都不够的。”
菜花听得刘兰此番话,到底觉得刘兰还是个心善的人,此番话说出来,虽不好听,却是字字珠玑,亏得刘兰与他们并无太多交情,倒也舍得此番教导。不免心有感激,真诚的与刘兰道了谢:“多谢姐姐这番提醒,妹妹心里记下了。”
刘兰说完,本不望她们感激,只想着都是苦命人,少不得提得一句半句的。这会子听得菜花道谢,不由得多看了菜花一眼。只默默又道,这丫头倒真是知事的,又是这般脱俗的模样,只怕往后是个成器的。
此番话讲完,待的小二送上饭食,众人便都住了嘴,只默默用了晚饭,三人便准备上床安歇。因房间不够,各采买媳妇均是挤着将就的,一方面也方便照管小丫头些。
次日清早,刘兰出去打点一番,便进得屋里来招呼菜花二人出门,将将出得门来,又听得几个仆妇侍卫的声音,让都回到屋里去,贵人要出门了。
菜花心想,好大的排场,出个门而已,竟都要求起众人避让。到底也只能跟着刘兰进了屋子,掩了房门,只忍不住扒着门缝往外瞧。
刘兰见得二人撅着个屁股看着门外,跟两个小狗儿一般可爱,忍不住好笑。到底是小孩子,听见这神秘的贵人,免不了好奇心,一时心软,也纵了二人偷瞧。
菜花二人只听一阵脚步声响,从门缝看到四五个人高马大的锦衣侍卫,均带着佩刀,走路轻轻悄悄,走在楼梯上竟没有太大的声音。下来后站到门口不动,只守门口。
接着下来两个仆妇,衣着利落,在前面引路,后面一个身量不足五尺的男子,并未看见面容,只见了个侧颜,年约十岁的小男孩,长得精雕玉琢,浓浓的眉毛,挺翘的鼻子。长长的眼睫毛,抿着嘴,着一件金绣云锦交领袍,腰间一块羊脂玉配随着走路一摇一摆,气势非常,只是冷着一张脸,生生坏了美感。
后面跟着两个十七八的丫头的,衣服华丽,俏丽非凡,走路环佩叮当作响,要不是梳着丫髻,定认为是谁家千金小姐。
菜花心想,小正太长得真不错,就是烂着一张脸。小正太就该萌萌的才可爱,这小家伙拉着一张脸,生生浪费了。
眼见着少年跨过门槛,由着一个小厮提了板凳,上了门口停着马车,两个俏丽丫鬟也跟着上了马车,侍卫一字儿围着,车夫抖了抖马鞭,便消失在门缝里。
这会子才听到大堂传来周成的声音,“都拾掇拾掇,准备出发。”
菜花和周苏苏这才站直了身体,相视一眼,一阵唏嘘。
刘兰打开了房门,仍领着菜花和周苏苏上了自己的马车,等着众人都一番收拾,车队这又摇摇晃晃的往扬州方向行去。
这一遭事体就像一路枯燥的旅行路上遇到的一幕风景,也像一个小插曲,只各人偷偷底下议论了一遭便也丢了,毕竟那样的贵人,是这些仆妇下人和小丫头们一辈子都不能企及的阶层。
菜花一边倚靠着车门,一边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这古代阶层之间地位悬殊。官家贵族生活奢靡,举手投足直接可决定一介奴婢生死。这一去,尚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遇到这样的贵人,以后定要谨言慎行,不然只怕小命不好保。
且不提菜花一路心有戚戚的思虑,车队摇摇晃晃终于在腊月二十九到了扬州地界。进入了扬州城后,车队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城中街道两边摆满了各种玲琅满目的商品摊,做着年前最后的一天的生意。行人也熙熙攘攘,各处购买了需要的年货。
扬州四大富商家族以凌家为首,还有苏家、谢家、杜家。家家除了定制物品不敢违例僭越外,其余摆设用具奢靡非常。各色女眷衣着首饰更是争奇斗艳,只深恐不能更为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