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中,几乎都充斥着新旧二党的党争,国家内耗严重,大大损伤了元气,大批有治世之才的人物,偏偏把精力用在尔虞我诈的党争上。
“推行你的新法,非奸臣酷吏无法胜任也,此般无操守的人,为了巩固权力,定必党同伐异,拉帮结派。”乐琳细细地解释。
王安石想象到这番后患,额角不由得渗出几滴冷汗。
他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终于,还是不甘又无奈地自语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乐琳不忍看见他灰心,宽慰道:“欲速则不达,青苗法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还需多加琢磨,温和一些,慢一些。”
王安石却摇了摇头,怅然许久,才语带哽咽道:“我说的不是青苗法。”
“嗯?”
“我说的是这天下,这世间,这黎民苍生。”
乐琳茫然地看着他。
王安石一手抓过乐琳的肩膀,激动道:“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般的!”
“什,什么?”乐琳听得云里雾里的。
“每一次,你所说的地主阶级不断兼并土地,不断在平民那处夺取财富,黎民愈发苦不堪然,然后遇上天灾,民不聊生,陈胜吴广之事再起,战乱四起,最终改朝换代,又继续周而复始……”
乐琳听得愣住了。
她没想到王安石想得这样深远。
王安石继续道:“某还以为,我的青苗法能让黎民逃过这种轮回的宿命。”
他眼眶发红,不眨一瞬地盯着乐琳看,目光几乎是哀求一般:“你说,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
乐琳觉得内疚极了。
她以为的王安石,是个死脑筋的人,是个为了达成目标不顾一切的偏执狂。
她从未想过,这些变法背后,竟有这样一个悲天悯人的远大理想。
“有的,有办法的。”
沉默了不知多久,乐琳才说出这个答案。
王安石反而是怔住了,难以置信道:“当真?”
“嗯,只是要到许久以后。”
“多久?”
乐琳沉吟片刻,回答道:“久到生产力发展得足够人们脱离土地而生存,久到出现一个新的阶级,久到这个阶级足够强大到推翻地主阶级的统治。”
王安石似是松了口气一般,放下了抓住乐琳肩膀的手,又追问:“那即是要多久?”
“没有一千年,也要八百年吧。”
起码,要等到资本主义萌芽,起码,要等到资产阶级足够强大。
“要这么久?”
“是啊,你等的可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力的行动啊。”
王安石听了这话,却是淡淡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乐琳好奇问道。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嗯?”
“一千年也好,一万年也罢,只要是总归能有这么一天,某便当竭尽全力去达成。”
乐琳看着王安石的侧颜,在窗外斜阳的映照之下,他方正的轮廓愈发显得坚毅。
这一席谈论,让她对这个历史上褒贬不一的人物,有了更立体的了解。
“王先生,”她唤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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