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便想到吴氏的心事,连忙宽慰道:“夫人莫要多心,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咱们寻常家常菜,自然是不能与安国侯府的家宴菜相比的。”
吴氏心中一暖,感激地朝王安石笑了笑。
“说起来,”王安石又转过头来,正了正身子,肃然问乐琳道:“某还未细问,侯爷何故前来?”
若说“他”是来寻“姊姊”的话,“他”似乎对“乐琳”与二殿下在一起的事情并不太惊讶,反倒是对于“乐琳”与自己的谈话反常地震怒。
“他”到底是为了何事来此?
王安石百思不得其解,故而干脆开门见山直问。
乐琳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今日遇到的事情,接二连三地都让她讶然失措,害她几乎忘了自己是为何而来此。
乐琳直觉觉得三年前的岑德平贪墨案与乐松的死有关,王安石的父亲又恰好是受到贪墨案的牵连,从而改变了王安石的命运轨迹。
她是因为好奇,想要调查清楚当中到底发生何事,所以才来拜访王安石的。
然而,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想要阻止熙宁新法祸端重现,那么,就要阻止王安石在此时入仕!
纵使不能,最起码,也要阻止他与乐琅、柴琛这两个愣头青结成一伙。
于是,乐琳定睛望向王安石,也是神色肃然地问:“方才你说,此一事,彼一事。‘劣币驱逐良币’,与你的‘青苗法’并不相干。”
王安石点头道:“正是。”
“你的青苗法原意是好的,”乐琳顿了顿,终究还是道:“你也不是个坏人。”
王安石莫名其妙,这已经是“乐琅”第二次这般对自己说了。
他自问刚直正派,连一桩亏心事也不曾有过,什么时候做过坏人了?
“他”为何要这般对自己说?
乐琳不理会王安石狐疑的目光,径自问道:“王先生,你觉得你们所谓的革新、新法,抑或是新政,其本质是什么?”
王安石目光炯炯,语气坚定地回答道:“革除积久相沿的弊病,以合宜的法子代之。”
“怎样达到?”
“嗯?”
“你想用什么样的法子达到你的目的?”
王安石本不想理会“他”,但看到“乐琅”那眸子里毅然的目光,这一刻,他不知为何竟不想隐瞒自己的想法,他道:“入仕,献谋于官家,施行新法。”
乐琳又问:“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王安石凛然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乐琳长叹了一口气,几番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道:“王先生博览群书,自然知道商鞅变法之事。”
王安石以为“他”说的是商鞅被五马分尸而死的事情,不屑道:“莫说是‘五马分尸’,只要是有益于百姓社稷,就是凌迟、诛九族,又何妨?”
吴氏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王先生此言甚善,”坐在一旁的乐琅,却是一副伯牙遇知音的模样,抚掌兴奋道:“变法者,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王安石听了这话,既赞且喜曰:“此话甚得某心!”
他又把乐琅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好!某今后当以此话自勉之!”
乐琳却是愣住了许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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