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清皎,落满华庭,月光倒下的树影随着云雾散开,透过窗纸,在地面上慢慢清晰起来。
小黄翻过身,数着地面的树枝杈,对绣绣说:“你不用谢我的,我也没为你做什么。”
绣绣似乎摇了摇头,小黄听见发丝在绸缎枕头上的轻微摩擦声,“姑娘能陪我说说话,我就很高兴了。”
绣绣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还是像在叹气,小黄无法懂得绣绣心中的郁结,但她感觉这种时候需给绣绣找个物什分散一下注意力,便指着地上树杈的树影故作新奇道:“你看这些树杈杈像什么?”
绣绣顺了她的话问:“像什么?”
“嗯……像不像皮影戏?”
绣绣噗嗤一声笑了,“姑娘好没意思,本就是影子,何来像影子一说。”
小黄双手托住下巴,笑嘻嘻道,“那你说像什么。”
“我又怎会知道。”
“哦,那你就有意思啦,连想都不想一下,我好歹还动脑筋了呢!”
“姑娘你!你真是……”绣绣说不过小黄,只得服软,“好吧,好吧,我想就是。”趴在锦被上低头沉吟起来,过了片刻,忽而惊叹道:“你看左上角那处,像不像垂钓老叟?”小黄瞧了瞧,“唔,是挺像。”
“右边,是平湖飞燕。”“像。”“往下点儿,是垆边伊人。”“像。”“再往下点儿,是怒涛卷雪。”“也像。”
……
两人一问一答间,房里的气氛欢愉许多。暗中看不见绣绣的表情,但小黄估摸绣绣此时定是笑着的,听她声音,语调愈来愈欢快。
对嘛,笑了就好。
“姑娘你看,那边的枝杈还笼了层淡烟,也是有趣。”
“哪儿呢?”
“喏。”绣绣伸出手去指,在地面上投下一只纤细的手臂影子,“靠近屏风的地方,再往上一点。”
小黄看去,果见树枝上方裹了一团黑雾,较之树影淡些,原主应该不是实体,而属缥缈之物,确如绣绣所说是“淡烟”不假。
绣绣突然“呀!”了一声,“那影子移动得甚快!”
小黄闻言,眉一拧,掀开被子冲了出去。
房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门外,月华如水,庭院空旷,小黄视线扫过一圈,却是连夜间飞行的鸟儿都没有发现。
“阿嚏。”夜风刺骨寒,小黄只穿了亵衣,脚还打着赤,被风一吹抖了三抖。绣绣匆匆赶来为她披上大袄,嗔怪道:“姑娘好端端的跑出来做什么,快回罢,别冻着了!”
小黄将大袄拢了拢,塞得紧些,不让风透进去。再回头,看方才笼了淡烟的树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果然,有些不大对劲。
“速速通知我大哥,这煦晨宫里好像混进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小黄嘱咐完绣绣,想回屋找衣服穿,再去往极风哪儿,一扭头,见绣绣还立在原处,“你怎么了?”
只见绣绣颤巍巍地握住小黄的手臂,“姑、姑娘莫吓我,什么是不干净的东西啊?”
小黄随口一答,“鬼魂之流吧。”
话音未落,手臂上传来巨大的收紧力,耳旁,则是绣绣自肺叶里迸发而出的尖叫。
煦晨宫一夜,鸡飞狗跳。
***
与此同时,陌青天,上清宫,偏苑。
床榻上的男人猛地睁眼,看清眼前浮动的淡紫色烟雾,倒不惊讶,语气淡然道:“又是你。”
烟雾骤明了一下,变成明亮发红的颜色,从里面传来尖利的男子声音:“不错,本君又来了。”
“陆弥神君的仙障都能破开,你倒有几番能耐。”
“笑话!陆弥?本君称霸魔界的时候他还只不过是一介凡修!哪怕他现在位列上神,本君也能在这上清宫里来去自如!”
“一个肉身被封印的人,怕是没有资格在这里叫嚣。据我所知,封印你肉身的人中,有他一个。”
“呵,你说的不错。”紫雾慢慢聚拢,凝成一个人形,“所以本君需要你的帮助,助本君夺回肉身。泽儿……”
“我不叫那个名字。”男人打断他,“我叫旸谷。”
紫雾讥笑两声,“不就是那只小雀儿随口给你取的吗,就这么认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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