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在与如意一并归家的路上,小黄寻思一番,决定把自己在腹中酝酿许久的计划说给如意听。
“你要逃学?”如意睁大眼睛,“你不怕被发现吗?”
“所以要你帮我张罗着啊,你放心,我就去一天,最多一天,说不定一天都不要,下午我就回来了。”
“你要我怎么帮你?”
“明儿早上就两节课,都是箭道,大家四下里散开在山里练习,除却开课时点卯,其余时间夫子不会管。我开课时露个脸,等我走后,你把我的弓和箭囊藏进山里的大石头后面,末了如果夫子叫我,你就说我吃坏肚子方便去了,他总不能跑去看我吧!”
如意哭笑不得,“若夫子一开始就找你怎么办?你总不能方便一节课啊。”
“怎么不能,我昨儿特地捞了一桶泥螺回家,炒了两大碗,夫子要问起来,也算有个前因后果。”
两人说话间,忽见前面乱哄哄一片,如意认出闹事的是新来那群不好惹的野猪精,便低下头,催促着小黄快走。
小黄“唔”一声,虽没像如意那样躲躲闪闪,但也少许避远了些,偏生那群野猪精非要自己找上门,一群人呼啦啦地围住他们,领头的上下打量一番小黄后还说了句戏本子里面流氓标配台词:
“哟,这是那儿来的小美人啊,何不从了哥哥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你……”如意听闻,气得手抖,指着小黄道,“你可知她是谁!”
“老子知道!”野猪精将手里捏着的一个物什抛上抛下,口里大言不惭道:“老子的压寨夫人!”
其余野猪精听罢皆哄然大笑。
小黄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听到那句话也不生气,一则,极清经常教育她,遇事不可轻易恼火,小不忍则乱大谋,二则,这么一群人,她还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于是她拍拍如意的肩,小声安慰道:“我没事的。”
如意小声回她,“六儿姐,我不是怕你有事,我是怕他们有事,我怕你一气之下打死人。”
小黄一口气没提上来,连咳三声,咳得涨红了脸:“……不会的。”
她虽是顽劣些,但还没有顽劣到这种地步。
又补一句,“我做事有分寸的。”
那头领见小黄二人嘀嘀咕咕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分外恼怒,又见小黄咳得双颊绯红,眼眸含水,色心陡起,伸手就去捏小黄手臂,“小美人儿,不如现在就随我回寨子吧。”
眼见野猪精大手抓来,前一刻刚表露过自己做事有分寸的小黄迅速侧身避开后,条件反射猛砸了一个手刃上去,只听“咔哒”一声脆响,下一刻,那野猪精已抱住自己的手臂跪在地上哀嚎起来。
四周围着的野猪精呆了半晌后,稀稀拉拉散开了。
如意在旁边擦把汗:他说什么来着的。
“你是新来的吧。”小黄问。
“是是是,是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姑娘饶命。”
“兄台误会了,我向来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废你一条手臂因你对我心怀不轨在先。现在我俩已经扯平,我自是不会再为难……”小黄说着说着突然顿住,她的视线落在野猪精原先一直抛耍着,后来掉落在地的物件上。
那是一块水色白璧,中间蕴着点血红,雕成一只凰鸟模样,血红便凝在尾羽,宛若赤火流云。玉佩背面正中,笔锋清雅地刻着一个“黄”字。
小黄将玉佩拾起,握进手中,然后一把提起野猪精的衣领。
“我问你,这坠子你哪儿来的?”
***
小黄在野猪精洞穴里找到了旸谷。
他趴在一方石台上,双眼紧闭,脸色也苍白的厉害,嘴角以及衣服的破口处,依稀可见淤青和渗血的伤。
小黄看着心疼极了,她强忍住当场将野猪精碎尸万段的冲动,走上前轻声唤着旸谷的名字。
男人的睫毛动了动,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在看清眼前人后,瞳仁里陡然变得清亮,挣扎着要爬起来,被小黄扶住。
旸谷声音喑哑,“师姐。”
“怎么会弄成这样?”小黄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揭开旸谷伤口处,被血浸泡后发硬的布料。
布料已经与皮肤粘连一处,揭开时连带着也会扯到伤口。旸谷下意识地抽口气,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眼神温柔地望着小黄,“师姐,我想你了。”
他握住小黄的手,将她往自己身前带了一点,“我等了你很久,你却一直都不曾来。”
“你不来找我,我想,那我去找你好了,我记得你说过,极北的昆仑虚,是你家。”
小黄哽着嗓子,“你……怎么来的?”
旸谷笑了笑,“原是在海上飘着,挺慢的,后来遇到南风,让它驼了我一程,速度也就快多了。”
小黄听罢,用指节在旸谷脑门上敲了一下。
旸谷惊异地捂着脑门道:“师姐,你为什么打我?”
“打的就是你。”小黄眼睛红红,用手揉了揉旸谷脑门上被她敲打的地方,“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不能多等等,多等等我就来看你了,你也好少吃点苦。”
旸谷一脸认真:“可是我不想等,我想要快点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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