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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的噩梦在今日并没有因为她决心改变而离去,恍惚中,她还是那个刚刚上初三的小女孩儿,那一日是星期五,下午一放学,她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和沈信告别,离开学校。
那个时候,距离王临转学已有半年。王临据说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私生子,半年前被那边的人找到领着去办了转学手续,他临走的时候只和她、沈信说了一句话,他说:“等我长大了就来找你们。”
王临一走,原本的“黄金三角”三人组,就成了二人组,平时三个人一起做的事情就变成了两个人,他们偶尔会想王临,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乐观、快乐的。
她一离开学校,就走上了惯常回家时所走的路线,但刚刚走到半路,就被一群染了头发穿着奇装异服的少年少女们围住。
他们问:“你就是孟词?”
她觉得不对,摇头:“你们认错人了。”
但为首的那个黄毛男把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扔,踩熄:“妈/的!敢骗老子,照片上就是你。长得还不赖嘛,听说你你们学校的校花?”
他回头,冲着一群跟班骂道:“还不快上?今天我们就玩一玩儿校花,看校花是什么滋味儿。”
其他人怪叫着,坏笑着一拥而上。
孟词又气又怒,知道是有人要整她,拔腿就跑。然而,她刚跑到一个巷子口,就被他们抓住摁在地上。
“不……不要,放开我!”
她挣扎着,仿佛看到如血的残阳挂在树梢,余晖越过墙头,洒向这逼仄的巷子口。灼烫的光线中,一群人,男的,女的,全都围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她,踢着,打着,撕扯着她的衣服,掐着她的皮肤……
路人路过时看着这边指指点点的,有的说:“谁家的孩子这么可怜。”
也有的说:“这群人真是要不得,爹妈没教育好,不像话。”
“就是,就是。”
“……”
没有一个人上前开阻止,也没有人报警。
旁边的小卖部收银台已经没了人,电视机仍然开着,女主持人的声音通过空气,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在这起案件当中,因罪犯不满十六岁,不予刑事处罚,责令其父母加以管教……”
责令其父母加以管教……
她看着那些欺负着她围观着她被欺负的那些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助,她甚至在想,他们为什么能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为什么不报警。恐惧地惊颤的眼睫下,眼泪主止不住地簌簌而落。
即使事后报警,最后,这些人的结果也只是“责令其父母加以管教”?
“不——”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分开,她们,他们的手……
她们说:“你们快来看啊,这就是南县初中的年级第一,这就是南县初中的校花,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
他们说:“这女的虽然小点,比上次那个看起来弱了很多,你们谁先上?”
“你们,放开!放开!”
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她的心头,声音却已变得嘶哑,可是没有人停下,没有人出手相助。
“不!”
她使劲儿地摇着头,脑门儿上都是汗,两鬓的黑发也变得湿濡。
隐约间,那残阳好像滴了血,那天空上的霞,都被鲜血溅染……
孟词蓦地睁开双眼,醒了过来。拿过手机看时,发现刚刚才过零点。
她的背脊骨好像在冒冷汗,每一夜她都会梦到这样的场景,每一夜她都好像重新经历过那样捂住的时刻。
她们抓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地上磕,她们扇她的耳光,她们用脚踢她,她们剥她的衣服,她们让所有的路人都来围观,而他们,则兴奋地解了裤子,围着她一边吹口哨一边叫……
每每梦境到了这里,她回想到这里,都不敢再想下去,后面的事情,她也不愿再去想,但她感觉,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据说,人体为了保护自己,大脑会自动避开想起人体承受不了的伤痛,会自动将那份记忆掩埋……
孟词不敢去想后面是什么,只是睁大了眼,努力地不让自己睡过去。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一滴滴地滑下,她用纸巾擦了擦,翻了个身,唇角勾勒出一个无声的苦笑,她尽量地去回想对她而言,曾经还算快乐的一段时光,回想当初她刚到南县时,和王临、沈信成为朋友时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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