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么?”
潘盼老实答:“似懂非懂。”
“你按图示摆完石块就成。”
“嗯。”她应声而出,兜兜转转了半晌,赶回时,天色已蒙蒙亮了。
“都搁好了?”双侠惊讶她的速度。
“是啊,还多了两块。”潘盼摊手。
双侠哭笑不得:“你,唉……”倏而剧咳起来。
潘盼慌忙将他扶起:“你伤到哪儿了?严不严重?”
“先前事态混乱,那小娘子误认为我同马强一伙,后脊中了她一枝袖箭。”
她侧身一望,丁二左肩位置,略下方果然钉着一枚小巧羽箭,大半箭镞深埋入肉,衣衫已被鲜血洇湿好大一片,暗色之下,甚是恐怖。“有没有毒啊?”她紧张道。
“毒倒罢了,是软筋散,内力化得半点不剩。”双侠皱眉,一脸落寞之色。
难怪连路竟不能走了呢……潘盼咬咬嘴唇道:“血流个不住也不是个事儿,如何能将箭矢取出?”
丁兆蕙略作沉吟,指向一棵油松道:“松林之中常有八角儿,只是寻起来可难。”
“五香八角?”潘盼听得一头雾水。
“罢了,你们女儿家最是怕见此类物事,还是等智兄到了再说。”双侠轻轻摆手,“八角儿可不是佐料,是树里边生的八角虫。”
笑话……玉泉校区大名鼎鼎的熊猫会怕一条小虫?也忒不拿村长当干部了……她碧眼珠子转转,忽而明白过来:“天牛是不?六条腿儿、花斑点儿、触角长长的,有翅膀会飞的那个?”
丁兆蕙吸气,神情复杂:“难怪开封府你也混得下去。”
潘盼被他一杵,登觉有些讪讪,轻声道:“你等着,我去树上找找。”言罢,籍着如意绦,三两下便歇上了高枝儿,前蹦后跳了半晌,连个天牛的影子气都没见着。她急得抓耳挠腮,回头一想:不对啊?记得小时看男孩子捉昆虫,这玩意儿该是夏日里才有的罢?
“找不着!”她满头大汗从树上跃下,蹲在双侠身旁,甚为沮丧。
“我……”丁兆蕙眼神闪烁,面上隐隐掠过一丝怯色。
噫……潘盼揉揉眼睛,确信臭小子气场减弱,心底啧啧称奇:娘咧,美人的软筋散高杆得很呐,何止软筋,连胆子都跟着软了么……“你……有甚么要交待的?”她一脸同情。
“我其实想讲……八角儿的幼虫……”丁兆蕙语带歉疚。
“你——不——早——说!”潘盼老羞成怒,竭力抑制自个儿扑去掐他脖子的冲动。
“说了。”双侠言辞恳切,“你跑得太快。”话音未落,某人又已跑远。
“有啥好急的……流点血又不会死人……”潘盼气急败坏嘟嚷,用小匕首不停戳树干上的虫眼。
挖了几粒虫粪,她陡然看到又白又肥的虫子在树心里边蠕动,形状与蝇蛆颇为接近。怪事儿,居然又能透视了……她强忍恶心,掘了数条,用手绢儿接着,小心翼翼捧到丁二身前。
“是这个罢?”她努努嘴道。
“嗯。”双侠难掩惊讶,“把它碾碎。”
潘盼挥刀,干净利落的将几条小虫正法,又剁砧肉似的搅了个稀烂。问道:“然后呢?”
丁兆蕙俊面升起两朵可疑红云,低声道:“将虫尸填进伤处。”
“哦,那简单,脱衣服啊?还愣着做甚么?”潘盼满不在乎道,见双侠仍是不动,她倏而一拍脑袋,“唉,看我这记性,你中了软筋散不是?我帮你脱便是。”说着,伸手去拽他衣襟。
“唔。”丁兆蕙轻吁,情急之下,抬手去掩,却搭上熊掌。
“嗯?”潘盼迅疾抽爪,忽觉着自个儿不论出于啥目的,急吼吼去剥一男人衣服,委实火辣了点。
“带子……”双侠示意腰间系了个结扣。
“噢……”她连连应声,鬼使神差又冒出一句,“还以为你不好意思来着……”
丁兆蕙眯着眼凑近:“难不成你常见着不穿衣服的男人?”
“哪有?”潘盼惊悚,“除了在中牟验过一具男尸,第二个便是你了!”
“潘盼!”双侠气结。
“有……”她拿包虫尸抖呵,猛然发觉又说错话了。
“你到底算不算女人?”双侠咬牙切齿道。
“和你们混太久了,就……就有些走型了……”潘盼哭丧了脸答话,“咱不也想走么?每回都耽搁……”
“你想去哪?”丁兆蕙急切道。
“为……为何要告……告诉你……”她结结巴巴应声,手心一包虫尸已糊上丁二背脊。
双侠打了个冷战,旋即沉默。潘盼只是盯着箭镞发呆。
隔了炷香功夫,潘盼骤然发现伤口血水越涌越急,不由惊慌失措:“这法子成不成啊?!”
“没事儿,天牛是消腐去疔的,伤口化得大些,箭镞便能取出了。” 丁兆蕙忍痛抽出个笑容,“试着拔一下。”
“我……我不敢。”入眼血污狰狞,潘盼唬得连连摇头。
双侠还要说些什么,却见她突然眉开眼笑起来,心中正犯咯噔,又听她道:“智爷,您来得可巧。”
智化缓缓走近,朝两人撇嘴:“那是,急难的时候向来是少不了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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