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愣了愣,随即饶有趣味望着她笑,朝包公二人待的屋子努努嘴道:“行啊,你自己去和他们说便是。”
潘盼眨眼,自个儿说就自个儿说,有啥了不起……跺脚拧身,噔噔噔往西厢冲去。
“郑员外!束先生!”某人风风火火杀到,拍门大嚷。
刚守在窗边觑着天井动静的公孙策赶忙正了衣冠,开门将她迎进屋内,微笑道:“小潘,何事这般急忙?”
“嗯,事儿也不大。”她支吾着斜睨二人神色,黑脸白脸皆是一团和气,登时信心倍增,殊不知眼前这两位在此守株待兔已有些时候……“员外与先生这两日可有空闲?小潘接了个活计,时候忒紧,烦请二位……二位能帮帮我才好……”
别小看公孙一白面秀士,人家可是眼神高手,眉来眼去的功夫他说练至八层,没人敢夸口到九层……趁着熊猫絮叨的当儿,与包展二人交换了N多个眼色:“小潘但说无妨,我们员外最是急人所难了。”
潘盼眼看免费劳力在望,甚为激动,连说带比划地将开棺情形与议事厅见闻统统详述了一遍。
包公略作沉吟:“小潘,凶器拿来与我瞧瞧。”
潘盼忙将铁钉送上。
公孙策也近前细观,二人察看了半刻,复又将长钉包好奉还。
“长钉入脑,凶手残忍至极!”公孙策摇头痛惜。
包公捋须颔首:“这铁钉长至七寸,且能破骨穿颅,足见其锐利无匹,寻常的铁器铺子怕是锻制不出。”
“正是,许是凶手特意定制而成。”公孙策附和道。
潘盼茅塞顿开:说得有道理啊!咱好歹也是学材料出身,咋一紧张就忘了详查这铁钉材质呢?她赶紧打开包布,取出铁钉细瞧,只见钉身遍布紫黑色的污秽。她强忍住恶心,用指甲轻轻刮去一小片污渍,登时现出深灰的底色;再掂掂分量,比一般的熟铁略重些。而寻常铁钉多为熟铁打制,质地软韧,入木虽是容易,想要入骨,却似不大可能……老天,这可是钢钉级别的!她再次为古人高超的铸造工艺所拜倒。
“若说手艺好的铁器铺,多是打制兵器的。”展昭低头转着剑鞘,忽然插话道。
“不错。”包公面露赞许之色,点拨道:“小潘,铁匠铺子虽多,大可不必挨家挨户盘查。你可寻几家门头响亮的字号,找内里年长的师傅问询,他们行内熟稔,或能知晓长钉出处。”
潘盼听了,把个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连声称是。心道:这黑脸还蛮有侦缉头脑嘛。骤然又想起一事,疑道:“小潘还有一处不太明白,思前想后,都找不着根由。”
“何不说来听听?”公孙策笑问。
“这铁钉七寸来长,用锤子砸进脑袋,能不疼得叫唤?为何死得无声无息?而且尸体上连一丝挣扎导致的伤痕都没有见到……总觉得这里面藏着古怪。”
公孙策深看她一眼,意味深长答道:“或许在凶手行凶之前,张仁就没了知觉……”
“啊?!”潘盼倍觉惊悚,莫非这年头竟有全身麻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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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圩是城南的一个小集,街市不大,商铺却是不少,老字号也多,最知名的当属高记刀铺和老丰寿材店。
潘展二人此番寻访的首站便是高记,听闻高家祖上曾是内禁铸剑师,逢战乱流落民间,便以打铁为生,数代相传至今,高记的名头不仅在中牟久负盛名,即便在开封府全境也是响当当的一块牌子。
冬日的午后,太阳也随性慵懒,碎碎几缕光线有气无力地落在店招之上。迎风招展的三角小旗,翻卷之间,一面是个“高”字,一面是个“刀”字,黑旗金线,煞是显眼。可寒冷的天气丝毫不影响劳作之人的热情。门前一半人高的铁墩旁,围着两名工匠,皆身着单衣,半敞着胸怀,挥汗如雨。年长些的想是主锤师傅,左手操着铁钳,尾端夹块暗红色扁铁,新鲜出炉,还“咝咝”冒着白烟;右手握把羊角小锤,时不时在修形时敲上两下。年轻的是个下手,拎把重锤,上手吆喝一声,他就抡上一记。叮当铿锵,不绝于耳……末了,“哧啦”一声闷响,铁器被送入水槽,冷热相接,连淬火也大功告成。
潘盼目不转睛看着二人动作,肃然起敬:力量、胆量缺一不可,打铁――果然是男人的事业啊!
年长的铁匠丢了家伙,拿起手巾胡乱揩了把脸,看向他们问道:“二位站着有会子了,到小店来,可是要订制铁器?”
展昭抱拳近前:“在下途经贵号,并非要订制铁器……”顿了顿声,睇一眼潘盼又道,“久闻高记大名,我兄弟二人来此,实为有事讨教。这位师傅若不嫌叨扰……”
潘盼闻言如遭电击,忙别过脸去,心内阵阵抽搐:矬人!脑袋被钉戳了怎的?扯个谎都不圆溜……兄弟说滴!咱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哪哪长得都不像啊!
铁匠摆摆手,拍着胸脯豪爽出声:“乡里乡亲的,跟我高达要哪门子客套?来来来!二位屋里说话。”说着,将笑意轻松的展昭与神色别扭的潘盼一并迎进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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