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后悔,如果我没有吃下它,我早就死在路边了。但我有很多谜团,我想找到答案。
吃下这株太岁,究竟会变成什么东西?
养育我的人,一贫如洗,为什么会有这样诡异的宝贝?
我有许许多多的疑问,却没有人能告诉我答案。每每这时,我都想起养父那张橘子皮一样的老脸,满脸的风霜苦寒。
这个有故事的男人,他选择了自己把一切承受。可他进了土之后,这些秘密就成了我一人的枷锁。
也许只有老天才能给我答案吧,我自嘲的笑了笑。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我又何必奢求那么多。
我住的房间不大,但有阳光,窗台上一些捏好的泥人可能是这屋子里唯一的特殊之处了。捏的最多的,还是那团绿色,诡异的药。它的姿态,它的神秘。
我偷偷抄录了不少关于太岁的记载,写了卷药的纸上。
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皆光明洞彻如坚冰也。这是本草纲目说的。
诸芝捣末,或化水服,令人轻身长生不老。这是葛仙翁在抱朴子里面说的。
有的是医家的说法,有的是道家的说法。但总而言之,都是虚无缥缈,云里雾里。我已经麻木了,不再相信书里的解释。
或许,时间才能告诉我真像。我会长生不老,满脸触须,亦或者变成了一个怪物,在孤独和疯狂中徘徊。
如今也是个怪异的岁月,旧和新融入了一体。那些旧纸堆里爬出来的遗老,经常教育家中那些顶洋气的新派青年,但也改变不了这个时代的纷乱。骄阳跋扈的兵士,寻找各种安慰的文人,人心思变的年代。
这座海港之城中的精华之地,是使馆区,安全,繁华。而且,运气好能遇到阔绰的绅士。我喜欢在那里出摊,不过沿街的巡查,着实是令人生厌的东西。
咖啡店,西点房和舞场不属于我这样的乡下穷人,但看看热闹也不错。我在张老爷子的药铺里做工,勉强养活一个人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偶尔来使馆区捏泥人,也是玩票性质。
‘‘泥人,泥人,祖传的手艺。’’我在街角的一个地方坐下,借来了一张椅子,放上几个泥人。
以前养父还活着的时候,总是骂我,没有什么出息,捏的泥人也不诚心。单靠这门手艺,想去个媳妇难的紧。
我现在每次捏泥巴都很心诚,也很完美。但再也没有人会来骂我了。
夕阳如血,阳光洒在我的泥人脸上。我手里的泥人开始变出养父的模样,他还在对我微笑。
风有些大,我的眼里有泪水。
‘‘小兄弟,你这个泥人买吗?’’一个很温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揉揉眼睛,一个青色大褂的中年人直直的站在我面前,长相颇为儒雅,身材高大。
‘‘是这个?’’
‘‘对!’’他指着的,竟然是我刚捏出来的那个泥人,我养父的模样。
‘‘对不住啊,这个是我随便捏着玩的。’’我挠挠眉头说道。
‘‘你想捏什么,人物,鸟兽,我再给你重塑一个。不要钱,我该收摊了。’’
‘‘哦,那不用了,你捏的这个很像我一个老朋友。只是他已经走了很多年了吧。他这人也会捏一点小玩意,平生最喜欢的是沧州酒,唱着曲子来捏东西。’’中年男子脸上带着惆怅的神色,回忆令人伤感。
‘‘恩,原来是这样!这个是我随意捏出来的,也没有什么模板。干我们这行的,偶尔也有点小毛病。看见属意的,总想捏出来。’’我若无其事的说道,心里如乘船在惊涛骇浪中。养父离世的时候有四五十岁,那些我不知道的日子里,藏着许多隐秘的往事。看样子,这个男人似乎认识他这个人知道很多,但我不打算告诉他。我的秘密我只能塞在心里,又不能说出来,很难受。
天要黑了,我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
‘‘小兄弟,你师傅临死之前,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那个男子还站在我面前,阴魂不散。他若无其事的话语,却如同重锤,我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没有。’’我想了片刻,终究是否认了。
‘‘你不要骗我了!’’男子走了过来,狠狠的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吃了那东西对不对?不然你又何必躲着我。’’他压低了声音,脸色很是难看。
‘‘那又怎么样?’’我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萧瑟的秋风和黄叶是这幕场景的陪衬。正如我现在的心情,糟透了,有一股莫名的邪火和怒意升腾,这个人的面目我都瞧得有些模糊了。
‘‘怎么样!太岁在你身上阴魂不散,无时无刻不缠绕着你,感染着你,让人变得人不像人。你觉得是你吃了它,还是它最终吃了你?’’那个人脸上挂着苦笑,颇为复杂的看着我。
夜风已凉,在萧瑟的街道上,我和这个陌生的男子还在对峙。
‘‘罢了,你总会等到谜底揭晓的那一天。这是我的地址,你想通了可以来找我,我叫霍白。’’那个男子留下了一个地址给我,独自在风里离去了。
我半信半疑,看着他的背影。我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癫狂,那些控制不住的绿色木须。就在刚才,我甚至想要活活扼死那个男人。
血,痛,还是怒意,到底是什么刺激了我。
我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已迫不及待的拔出了一把小刀。‘‘吧嗒!’’一道小小的伤口出现在了我的第三根手指,红色的血肉刚被划开,已经有森绿色的汁液随之而来。
伤口没有愈合,但绿意却在欢呼,我的血肉被慢慢的吞噬,又开始重生,有些小小的绿色刺须在抖动。
饥饿的感觉越来越强,我却觉得自己的血肉似乎有格外的诱惑力。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